和离书?
皇帝望着漫天飞雪,“把她带上,送到沿途医馆。”
皇帝没有特意封锁消息,权贵们耳目众多,很快大家都知道振威将军要停妻再娶,原配在大雪天被赶出府孤零零地晕倒在雪地,除了和离书,竟无一物傍身,当真是可怜。
经丫鬟婆子流传出去,振威将军一夜成为负心汉的代名词。
云鸢计划中是晕一刻钟,作息做足了,没想到却被人救了,等她悠悠转醒,对上深邃幽暗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我这是……谢谢少侠的救命之恩。”
少侠?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腰间的佩剑,没有纠正她。
“天气寒凉,晚上会有暴雪,夫人可有去处?”
“有的。”云鸢脸色红红:“劳烦少侠把我送到梨花巷。”
皇帝若有若无地点头,垂眸看手里的书本,心神却不知飞到了何处,脑海中满是女人头发散乱衣襟半湿的模样。
到了梨花巷路口,云鸢再三谢过好心人士,下了马车。
与马车里温暖舒适完全不同,寒风一吹,飞雪尽往脖子里面去,云鸢打了个激灵,不得不抬起衣袖挡雪。
皇帝骨节分明的手递过去一把伞,云鸢婉拒了,深一脚浅一脚地消失在风雪中。
雪愈发大了。
云鸢到家时已临近傍晚,杏花、春雨是原主的两个陪嫁丫鬟,看到云鸢心疼坏了,一个去打热水给她泡澡,一个给她准备姜汤。
泡在热水里,云鸢舒服地喟叹一声,要不是水会凉,她真的不想起来。
等穿好衣服出去,杏花已经把屋子里的炭火生起来了,又过了一会,云鸢喝完春雨准备的姜汤,把和离书递给杏花。
“拿好,找时机去衙门登记。”
杏花疑惑地接过,一看是和离书手都抖了。
“小姐,你怎会与将军和离?”
在杏花看来,小姐进门后就没有什么事做得不好,上敬公婆,下照顾小叔子小姑子,就是没有孩子,也是与将军分隔两地聚少离多的原因,根本不是和离的理由。
云鸢把手炉捧在手中取暖,言简意赅道:“钟简旻带回来一个女子,已经怀孕了,那女子不做妾,钟简旻也不想生出来的长子成庶子。”
杏花春雨听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骂钟简旻一家是白眼狼。
可不就是白眼狼吗?
若不是原主看上了钟简旻,原主爹娘也不会花大价钱给钟简旻请武学高手教导武艺,不想钟简旻学成后却不知感激,尤其是建功立业后,看不起商贾,一家人话里话外都是原主高攀了。
云鸢才不惯着他们,这七年他们用了的嫁妆都被她用别的东西补上了,摆件也替换成假的,等她走后他们就会发现,将军府也就名声好听,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把账本做得漂漂亮亮的,哪怕拿到官府也是他们没理。
夜晚外面风雪怒号,时不时传来树枝被压断的声音,云鸢裹在温暖的被子里,睡得香甜。
第二天雪停,杏花春雨把院子里的积雪清扫干净,下午把和离书送到了衙门。
外面实在是冷,云鸢不想出门,就连饭菜都是杏花端到房间里给她的,没有娱乐活动,云鸢便折腾着在空间种菜。
菜种是她一个月前买的,以前忙着变卖将军府的东西弥补嫁妆,只象征性地种了茄子豆角,如今刚好可以吃了。
空间会把里面拿出来的东西进行合理化处理,云鸢选择送货上门服务,勾好送货时间,很快后门便响起叫卖的声音。
“卖茄子豆角,新鲜的茄子豆角。”
云鸢欢快地打开后门,把茄子豆角都买了,花的钱会自动回收到空间。
听到声音出门的其他人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云鸢把茄子豆角拿进门,一时间懊悔不已。
“老农,下次有茄子豆角麻烦送到薛府后门,有多少我们都要。”
“还有李府。”
“赵府。”
“云来客栈。”
“还有我醉仙酒楼。”
“……”
大雪天谁不缺新鲜蔬菜?在云鸢的操作下,老农乐呵呵地答应了,自己也多一个进项。
冬天时不时下一场雪,振威将军府管理疏忽,下人没有及时清理房顶的积雪,导致房子压塌了两间,他们本就住得紧巴巴的,这下一起是彻底不够住了。
“你说什么,账上无银子可支配?”
账房先生跪在冰冷的地上,“回将军,自夫人把嫁妆带走后,账上确实是没有银子。”
吴依舒原本舒坦地躺在塌上,闻言惊地站起来:“什么,她竟把嫁妆带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
“具体一点。”
账房先生:“十月二十五。”
十月二十五,正好是他带着舒儿回京的时候。
吴依舒跌坐在塌上,她早就打探过云氏的底细,对她丰厚的嫁妆早就艳羡不已,拦住将军给信回来,就是想打云氏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把她赶出去,她一介商女,没有背景,谈何与将军府斗,更加遑论拿走嫁妆。
不想她竟早有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了嫁妆。
钟简旻想起那日跌坐在雪地上的红衣,她那么可怜,那么悲伤,她早知道自己要抛弃他,是等自己开口然后彻底死心吧。
他有些烦躁:“没有就没有吧,把账本拿过来。”
还没翻上几页,他的眉头深深皱起。
二弟每月最低花销要500两银子,嫁人的三妹每月回来拿300两银子,老夫人每月也要500两,除此之外,燕窝、人参、海鲍……每个季度的衣裳首饰,还有冬日的炭火,钟简旻越看越头疼。
他把账本递给吴依舒,“以后你就是本将的妻子,账本该你来管。”
吴依舒喜滋滋地应了声“是”,偌大的将军府怎么可能会没有钱,等庄子商铺的产出到了,还不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钟简旻提醒她:“先把房子修好,这一圈都是当朝官员,别让人看了笑话。”
吴依舒把账本拿回去看了一遍,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将军府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庄子一个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