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
简短的话,坚定而有力,还透着彻骨的寒凉。
见陆清风眉一蹙,顾迁舟的双拳紧紧蜷缩起来,愤怒尽显。
但担心那女人会狗急跳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示意周边的人都向后退去。
“放了她……”
姜月喃喃自语,充血的眼里浮上了一层蒙蒙的水雾。
有些哀伤,有些不甘,但却对他的冷淡无一丝埋怨。
她痴痴的笑了声,一手紧抓着陆清风臂膀,另一只拿着匕首的手,力道也加重了。
一瞬间里,陆清风只感觉腰间传来一阵疼痛。
有心想要反抗,却觉得有心无力。
她刚刚是强撑着,才制服姜月的。
就因为那猛的一举,导致她本就受重伤的左手。
现在早已是没了丝毫知觉,手指应该是断了两三根。
硬来,怕是敌不过。
……
见她这么安静,姜月稍微放宽了些心,依旧紧盯着对面高大的男人看个不停。
对他,姜月永远都看不腻。
他的眉眼,一举一动,甚至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字眼、语气、声调,姜月都有牢牢的记在脑海里。
有段时间里,她一入梦见到就是顾迁舟。
他也像对待陆清风那样待她,嘘寒问暖,给她挑鱼刺、喂她喝粥。
她不开心,他就会不厌其烦的哄她,抱抱她、亲亲她……
那是她,自进入娱乐圈以后,做过最好的美梦。
只可惜,梦终究会醒!
想着,姜月忽笑出了声,凄厉的犹如这深秋的风,只有一个‘冷’:
“放了她,那谁又来放过我呢!”
“我就想问问你,如果当初在那场表演上,你最先注意到的人是我。
会不会像爱上她那样,而爱上我呢!”
“……”
“你说啊!”说你爱我,快说!
见他始终不回答,姜月逐渐神情恍惚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只剩下个空空的躯壳,呆站在那里。
其实,不回答,便已经是回答了。
他不会爱上自己的,哈哈哈……
想到答案,
姜月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涩,面儿上嘴角却都快咧到耳后了。
笑得,颇有些癫疯,活脱脱一个傻子样。
她微停顿了下,神色恢复清明,忽凑到陆清风的脖颈间,冷冷的笑了声:
“呵……她真有这么好吗?
你知不知道,她和那个秦总其实私下里是暧昧不清的。
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他们俩人单独在一起吃饭呢!
有说有笑的,比跟你在一起时都开心!”
“……真的吗?”
顾迁舟冷言,声线略有些颤抖。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姜月有种得逞的快感,接着又添了把火:
“那是当然了,我亲口听她说过,她喜欢秦川的!”
“……”
陆清风想辩解,可自己的嘴巴却被人给捂得死死的。
只能看到,对面那一双满是哀伤与愤怒的眼睛。
难道直到如今,顾迁舟还是不肯信她吗?
这时,姜月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见一个黑影蹭的一下来到她身边,将她从束缚中救了出来。
一回头,就只看到被俩便衣压制在地上的姜月。
面如死灰,没了半点生气,只是笑着直视向她。
不甘,却又无奈。
被押上警车时,姜月回眸同顾迁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我爱你!”
癫疯,痴傻,单向的爱着你。
……
医院里,
陆清风的手被鉴定为粉碎性骨折,正在里面做手术。
骨科室内,
顾迁舟看着对面正看X片的吴双,眉头紧蹙,再也耐不住性子的直言:
“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说没问题吗?”
“……”
吴双回眸,将片子仔细收起,一脸肃然道:“笨!
我能当着人家小姑娘面儿,直接说她手以后会有废了的可能吗!”
“!!!”
闻声,顾迁舟神色微怔一瞬,难以置信的冷言:“你说什么!”
乖乖的手,有可能会废了?!
“就字面上的意思咯!”
吴双悠闲的吃着苹果,抬眸扫了眼对面脸黑成锅底的人。
心下一阵唏嘘:啧,
居然真和陆瑾说的一样,曾经的黑脸大魔王,竟然变成痴情种了!
今儿个这太阳,该不会是从西边儿升起的吧!
“放心,只是有可能。
以后恢复的好,再加上复健做到位的话,日常生活应该没问题。”
吴双安抚着,视线直直的落在了,敲门走进的人身上。
眼睛微微一眯,总感觉有点儿似曾相识。
“顾先生,陆小姐怎么样了,我们需要她帮助做下口供。”
“应该快好了,不如你坐下吃个苹果!”吴双抢答着,直接将颗红彤彤的苹果递了过去。
“这多不好意思啊!”
方正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十分的诚实,接过果子直接坐在椅子上吃起来。
视线飘忽,扫了眼她桌上的牌子:骨科副主任:吴双
一些零碎的画面,忽闪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是两个小男孩儿。
从开始的不打不相识,到最后竟变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但后来,那个留着板寸的“小男孩儿”,有一天突然消失了。
方正伤心了好久,也是因为“他”的缘故,方正才会想要当警察的。
不是为了伸张正义,当什么英雄好汉,只是想把“他”从茫茫人海里揪出来。
问问“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然而,他失败了!
“吴双,我以前也认识一个叫吴双的!”
“……她是你好朋友吗?”
“仇人!”
“哦!”
吴双后背一冷,马上停止了搭话,回过神来正想再嘱咐顾迁舟一些注意事项。
却见他,早已是没了人影。
……
做完手术,陆清风的手又打了石膏进行固定后。
一出科室门,就看到张漂亮的脸,神色里暗藏担忧。
她揪了揪某人衣袖,笑笑道:“没事啦,医生都说,会好的很快呢!”
“嗯!”
顾迁舟应着,目光却迟迟不肯从她的手上移开。
乖乖不知道,当他穿过人群,看到她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时。
整颗心,都碎了!
是他!都是因为他,没有能够保护好她!
如果他当时执意跟乖乖进去,也不会有如今这副场景。
正在顾迁舟陷入深深地自责中时,只感觉自己手心处,忽传来一阵温温的暖意。
将他那颗被冰封的心,逐渐融化了。
“阿舟,等录完口供,我们回家你帮我做好吃的,好不好。
有了你做的饭菜,我肯定能好的更快!”
“好!”
……
别墅里
喝完顾迁舟专门给她熬的十全大补汤后,陆清风就直接上楼休息了。
看着床榻上睡的正熟的姑娘,顾迁舟将她最爱抱的小熊塞到她怀里。
落下轻轻一吻,随后便离开了。
某个不知名的拳击馆里,躺在擂台中央的人。
那张脸早已经是肿成了猪头,嘴歪眼斜,哈喇子控制不住的往外流,不成个人样。
抬起厚重的眼皮,看着正直冲过来的拳头,他全身连颤抖的力气都没了,更别提躲了。
只能闭上眼睛,认命!
这时,一个平淡的声音忽然响起:“好了,
再打他就会死了,到时候顾家那边你没法交代。”
“呵……顾家算个什么东西!”
顾迁舟冷言,拳头直冲了下去,却见地上的人脸一偏,躲开了。
“我之前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饶他一命,留着还有点儿用处。”
徐彦进了擂台,将杯水递给了顾迁舟:“那件事,正好可以让他给顶了。”
“……”
顾迁舟不语,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狠狠的剜了眼地上的人。
顾景深,真是便宜你了!
陆清风失踪后,他让徐彦派人调查一番。
这才得知绑架事件,全都是顾景深帮着姜月策划的!
呵……天生的蠢货,还自认为自己很痴情!
不知道,顾家人究竟是看中他那一点,才会收养他的!
不过,也算是慧眼识人,他的智商的确和顾家那些人,是一个水平线的!
……
伤筋动骨一百天,修养了三个月后,陆清风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捏着小肚子上的肉肉,在一旁某人密切的监督下。
她只能是勉为其难的,将锅里最后一口汤喝了。
“嗝儿~”
舒坦,这才叫生活嘛!
这几个月里城里出了不少的大事,桩桩件件还真和她多少有点儿关联。
第一,顾源泽和肖欢离婚了。
因为他将温宛的名字写进了族谱里,还在各大报纸上公开了他第一任妻子是温宛的信息。
这摆明了就是在直接打肖欢的脸,好好的原配一朝变成了二婚。
啧,是个人都忍不下去,就连顾景盛知道这事后都和顾源泽闹的很僵。
倒是和顾迁舟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至少见了面也不再是冷嘲热讽的了。
第二,在一年一度的顾氏集团董事会上,各位董事竟重新选举顾源泽当上了总裁。
这重要的一票,还是顾迁舟投的,之后就离开了顾氏。
成了无业游民的他,回到家里专心当起了她的御用厨师。
兼职小白脸,在美色的诱惑下,陆清风直接放言:以后她来养他!
第三,顾源泽刚上任时,将公司发展的是风生水起,蒸蒸日上。
还令顾老爷子,惊喜了一把。
然而没多久,这惊喜就只剩下个“惊”字。
顾源泽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外债,断断续续算下来连本带利高达数亿。
还挪用公款,还了不少。
消息一出,再加上后经营不善,顾氏企业股市一跌再跌,后来直接崩盘。
顾氏集团的财政,第一次出现了负增长!
而最要命的是,在正盛时忽摆了他一道的X先生,竟然是顾景深!
当时,就把顾源泽气晕倒了,到现在还医院里躺着呢!
顾老爷子得知此事后,也大病了一场,却没有怎么罚顾景深,只是将其从顾家除名了。
第四,经过三个多月的审讯,两个案子都判刑了。
白文斌作为主犯被判死刑,一审不服上诉,正在等待二审。
估计,是不会改判的。
易诗作为从犯,被判无期徒刑,同上也是不服上诉。
而绑架案,
姜月作为主犯,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其他从犯按情节轻重被判五至十年不等。
在调查期间,她并没有把顾景深给供出来……
这大概是她对他,最后的一点温柔了吧!
……
漫长的冬日,阳光却是极短的,但却格外的暖。
玻璃花房里,陆清风看累了书,躺在摇椅上,刚生了些睡意。
一个急促的铃声忽然响起,是方正打来的。
他说,易诗想要见她。
挂断电话,在顾迁舟的护送下来到了警局门口,刚巧碰到了白宁乐。
自绑架案后,陆清风就再没见到过她了,但是收到了不少她送来的补品。
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样样都精贵的很,都足够陆清风开一家保养品店了!
星悦掌权人出事后,股市直线下跌,旗下很多艺人都趁早跳槽了。
剩下的只有一座华丽的躯壳,还有不少合作的公司,要求星悦按照合同进行赔偿。
看着憔悴了不少的白宁乐,陆清风松开顾迁舟的手迎了过去。
“我们一起进去吧。”
“……”
白宁乐不语,垂眸视线看向了朝她伸来的手背上。
原本白皙如玉的手,现如今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
有了裂痕的玉,都不漂亮了。
她心一沉,思绪复杂。
直掠过陆清风往屋里走去,脚下的步伐却是放慢了不少。
像是,在专门等着某人跟上来般。
陆清风瞧着,眼睛不禁弯成了对小月牙。
嘿嘿,再傲娇,我也是你姐姐!
……
狭小的房间里,
陆清风看着对面换上刑服的女人,眼底一片清冷,似无半点温度。
“你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见见你!”
这几个月下来,易诗衰老了不少,像是秋末的花……
花虽还在,实则早已连根都枯死了,只差一股强风将它吹落。
易诗勉强笑着,目光直勾勾看向了她的那双桃花眼,喃喃自语道:
“你真像你父亲,模样、性子……都像极了他。
所以从小到大,我都很讨厌见到你,尤其是那双眼睛!
总让我感觉,你生下来就是替他来监督我的!”
“呵……以前我对你那么不好,你是不是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