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气氛,瞬间凝结。
看着自己不自觉听话,乖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俞老三微愣了半秒。
不情愿的将手收回,转而来到陆清风面前,没好气的指责:
“你个笨丫头,
为什么要帮她,她以前不是经常欺负你的吗?”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既然你目的是我,只冲我来就好,别伤害其他人!”
陆清风冷言,暗地里勾了下白宁乐的手指,以让其宽心。
有她在,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妹妹的!
……
“俞清风!
你对她都这么好。
却死活都是不肯,给我些零花钱花花,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我呸!”
俞老三碾了碾脚底的唾沫,坐在小桌旁一边听着收音机。
一边招呼他那些小弟们,就着花生米喝起酒来。
好不惬意!
收音机“呲呲啦啦”的响着,信号很不好。
这里应该离市区很远,也有可能早就不在京都了。
陆清风皱眉,看着对面一群正啃着鸡腿的人。
肚子里饿得,咕噜噜直叫。
就连对面,脸喝得涨红的俞老三都隐隐听到了。
打着酒嗝儿,举着根炸鸡腿就跌跌撞撞的朝她走来:
“怎么样现在肯吃了吗!”
“……”
闻着他身上散出来的那股酒臭味儿,陆清风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烂赌后的俞老三,也曾有好的一面……
多半,是因为他那天赢了钱。
俞老三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从衣服里掏出个纸左三层、又三层包着的大鸡腿!
都被压的不成型了,还染着一些汗水和烟酒混合在一起的臭味儿
他说,那是专门给她留的!
还说她太瘦了,等以后有了钱天天都会给她买肉吃!
那根鸡腿,虽是她这么多年来吃过最难吃的!
却让她,始终难以忘记。
因此,陆清风一直感觉,俞老三本性是不坏的……
只是赌博毁了他,也彻底毁了他们本残破的家!
她不是没有想过带他去戒赌,可清醒过来的俞老三,根本不会听她的话!
自甘堕落的人,别人无法帮助他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陷越深!
……
“嗯!”
陆清风要吃,必须吃!
不吃饱,怎么能有力气逃离这里呢!
闻言,俞老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鸡腿放在她嘴边,让她咬了一口。
“喂,臭老头!
凭什么只给她吃东西,不给我吃啊!”
大家都是人质,居然还能搞特殊待遇!?
白宁乐聒噪的声音,不间断的传过来,扰的人耳朵疼。
俞老三将酒瓶随意扔在了地上,随手拿了颗花生米。
强制性塞到了她嘴里,临了还嫌弃的拍了拍手。
正打算走人时,一个花生壳碎片忽打在了他衣服上。
“呸,臭老头!
为什么她能吃鸡腿,而我就只能吃花生米啊!”
还TM是带壳的,典型的双标!
白宁乐怒斥着,只听俞老三干笑道:“那丫头,好歹还叫了我几年爸!
你呢?”
“……”
她沉默了,细细嚼着口里的花生,眼帘低垂下来。
……
他们俩人都已经坐到腰酸背痛了,陆清风却见对面的人们。
竟然个个都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坐着听收音机里的段子。
简直悠闲的不得了,这和她想象中绑匪的样子,真真是天差地别!
中老年旅游团还差不多!
“俞老三,你能不能把绳子给我稍微松开一点儿。
我腰疼!”
陆清风稍微动一下,就感觉绳子勒的她胳膊、腰,直到脚踝都疼,好像没一处好地方!
“……”
俞老三回眸,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松开?
你万一跑了怎么办!
就这么熬着吧,等钱一到手,我肯定亲自帮你松绑!”
这时,不远处忽传来一阵“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声。
清脆,富有节奏。
陆清风和白宁乐不约而同寻声望去,就见在惨白的灯光映射下。
那张脸上落下了一片阴影,眼中神色不明……
但微勾的红唇,却着实刺痛了陆清风的眼睛。
姜月!
俞老三的背后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她!
“清风,好久不见。”
“……”
娇柔的声音很是亲昵,而陆清风却只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身体因为愤怒,而战栗!
姜月和她的情谊,虽早已不再似从前一般。
但她实在想不出,姜月究竟为什么要绑架她!
她们俩,又没有什么怨仇!
……
看着陆清风那一脸迷茫又愤怒的神情,姜月嘴角的弧度是更深了。
俞清风越是不痛快,她就越开心!
“既然清风坐腻了,那就跟我来吧!”
她示意一旁的人,将陆清风从椅子上松开。(上半身还是绑着的)
随后就拉着一节小绳子,将陆清风带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小屋里。
“砰”铁门一关
将外面隐隐传来的白宁乐怒骂声,挡在了门外。
昏黄的灯下,全都是不断来回飞舞的小虫子。
姜月坐在椅子上,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
“你肯定想问我,我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对你!”
“……”
“其实,你应该是知道的!”
姜月浅叹,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猛然拽了一下手中的绳子。
将陆清风拉的更近了些,直至面对面的距离!
看着那张漂亮到,令她嫉妒的想要马上撕烂的脸。
姜月忍不住伸出了手,锋利的指甲尖儿,从陆清风的眼尾一点点的下滑。
所过之处,留下来一道几乎微不可见的红痕。
她瞧着,脸上的笑容,这才多了几分真。
“你说,我们明明都是一样的,甚至出发点你还不如我呢!
那为什么到最后得到所有好处的人,却是你呢!”
“凭什么呢?!就因为张脸吗!
你只不过是在台上随意舞了下剑,就能出圈收一波粉。
不仅得到了白导的青睐,而且还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而我呢,我得到了什么?
去面试个群演都能被刷下来,打杂工还是我求了半天,人家才好不容易答应的!”
“我以为只要进了星悦,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我就能出人头地,和你并肩站在同一个位置上。”
“可我想要得到工作,就必须去不断应酬!
中间不知道被人占了多少便宜,后来我放弃挣扎了,只要能出名就好!”
“可你却永远都比我高一截,你找的男朋友是那么好!
而我,只能挑到个垃圾!”
姜月絮絮的话不间断传来。
声音也是逐渐拔高,最后一句直震得陆清风耳膜都隐隐的痛。
看着那双混浊不堪的眼眸,陆清风再找不出一点点记忆里……
那个干净到,如月般女孩子的模样。
现在的姜月,更像映在泥潭里的月亮,沾染上了洗不净的污浊。
让陆清风连劝解,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感到深深的无力。
“呵……”
见她皱眉不语,姜月不禁冷笑出声,感叹道:
“我想,
你之所以会找我一起去参加校庆晚会,也只是为了让我去衬托你而已吧!
你知道他在那儿,故意想勾引他!
他真傻,居然会被你这种女人给骗了!”
“……”
听着她各种扭曲事实的话,陆清风眉间折痕越发加深,忍不住,冷言道:
“姜月,你疯了!”
“呵呵……你这么知道我疯了?
俞清风,如果当初那场表演,火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顾迁舟,他应该是属于我的!
他是我的!”
姜月肆意嘶吼着,看向陆清风的目光早已无丝毫感情。
瞧着她脸上自己的一道道的杰作,姜月忍不住大笑出声,有些疯狂。
时不时猛拍着桌子,又回眸静静的瞧上她好一会儿。
直到笑嗓子哑了才停下来,似笑非笑又道:
“白导之所以会用你,也是因为他投资了那部戏。
后来,也是如此。
女三号,呵……
一个新人,没有点儿背景,谁给你这机会啊!
俞清风,你向来自持清高,实际上还不是睡出来的。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他竟然傻乎乎的真喜欢上了你这女人!
居然,还真和你结婚了!
你凭什么啊!”
姜月苦笑着,手直指着她,身体气的直发抖:
“明明最喜欢他的人,是我才对!
你和白宁乐通通都只想利用他,只有我对他的爱,才是最纯粹的!”
“在剧组的时候,豆浆和包子是第一个送到我手上的。
我站在远处只看着他背影时,他总是会回过头来看我。
他会冲我笑,很温柔的笑,像夏天的阳光一样暖暖的。
我被白宁乐刁难时,他也总是会装作无意间般帮我!
替我出头,让白宁乐住嘴!
……”
姜月还在不停说着回忆,眼神迷离,泛着点点的柔光。
脸上,也堆砌满了笑意。
陆清风听着,眉间折痕逐渐加深,直言道:
“姜月,你清醒一点儿!
你明明知道所有事实,都不是你说的那样!
……
包子和豆浆,是因为我喜欢,他才会每天不停的给剧组送来!
他冲你笑,多半也是因为回头来看我,让你无意间瞥到了。
至于帮你,更多可能只是因为他嫌白宁乐烦而已!
……”
“你胡说!”
姜月冷斥着,唇角忽勾了一抹浅笑,感叹道:“你就是纯粹嫉妒我!”
各方各面,和俞清风相比较起来,她才是最棒的那个人!
如果,她能早点儿出现在顾迁舟的眼前……
她敢保证,顾迁舟绝对不会爱上俞清风!
她只差了一步!
就那么一小步而已,却让她如今这么的痛苦!
他都不知道,得知他俩在一起的消息后,她整颗心都碎了!
那一巴掌,她打的根本一点儿都不解气!
她以为,只要俞清风的家世一爆,顾迁舟就会和俞清风分手的。
毕竟,顾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出身寒门的人呢!
可没想到,她等啊等,却等到了他们俩结婚的消息!
慕清风!
“呵……”
姜月冷笑出声,目光却不由直直落在了她左手上。
漂亮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着荧光。
那个……本应该是自己的!
对上那道灼热的目光,陆清风隐隐察觉到她的图谋。
手,快速的紧紧蜷缩起来。
任由姜月怎么掰都掰不开,看着那只被她指甲划的遍体鳞伤的手。
她忽勾唇冷笑了下,轻轻拍了拍手就有俩壮汉走了进来!
“给我压住她的手!”
下一秒,
从房间里就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惊的白宁乐心肝儿疼。
“臭老头,臭老头!
你别再喝了,快去看看她怎么了!”
姜月那个丑女人,等自己出去后,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一声声的哭喊传来,俞老三的酒这才醒了几分,跌跌撞撞的寻声跑过去。
一推开门,
只看到陆清风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而那只左手早已经是红肿的发紫,不断往出淌血了。
边儿上,还放着块青石砖头,上面鲜红的颜色着实醒目。
让俞老三的心头是又慌又乱,还带着一丝丝的愤怒:
“你好端端的折磨她做什么,到时候那小子拿钱来赎人!
咱们不好交差啊!”
“呵。”
姜月冷笑,用纯白的丝绢正仔细擦拭着手里的戒指。
动作小心又小心,生怕给弄坏了。
回眸看了一眼门口的人,脸上忽多了一抹阴冷的笑:“因为我跟本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回去!”
“……什么!”
俞老三一脸懵,音未落两只胳膊就被人给架起来。
用粗麻绳捆的是死死的,没有半点能挣脱的可能性!
他酒彻底醒了,挣扎无果后,回眸直瞪向了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
正笑眯眯,望着自己的女人:“你捆我做什么!”
“捆你,那当然是为了栽赃咯!”
“!!!”
姜月不停试戴着戒指,眉间不觉落下了一道深深的折痕!
太小、太小、太小,还是太小!
真是可恶!
最后,她将戒指戴在了小拇指上,伸手将一旁桌上疼得半昏迷的人,推到在了地面上。
听到“扑通”声响,姜月心里这才痛快了点儿。
目光掠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转而直直看向了俞老三。
也懒得再装模作样的假笑,直接又面无表情冷言:
“啧,你瞪我做什么,要怪也只能怪你实在太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