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看你往哪里跑。”
正当周维准备向回走时,一位穿着家丁样式的男子,对着周维就是一声怒喝。
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家丁,趁着周维还不明所以之时,又快步跑来把周维抓个正着。
冲着还在街角远方的白衣女子喊道:“小姐,我在这边,偷你荷包的小子被我给抓着了。”
“乙四,快快松手,这位小兄弟是刚才出声示警的人。”
周维正想和家丁开口解释,只听白衣女子身边的高大家丁远远地说道。
听到高大家丁之言,乙四不由缩了缩脖子,看着周维悻悻地松开了手。
“多谢小公子帮小女子找回荷包,此荷包对小女子意义非凡,小女子先谢谢小公子的仗义出手了。”
等白衣女子快步赶来后,先是向周维敛衽一礼,轻言谢道。
“这位姐姐太过客气了,父亲曾教导,路见不平,读书人必当挺身而出。”
周维见白衣女子施礼,也是拱手回礼说道。
近距离观察下,周维才发现这位白衣女子虽面容清秀,可双目却有些狭长,与其清秀的相貌稍微有些不搭。
不过总体来说这位白衣女子的长相,也能称得上清爽婉约。
看到这里周维再次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周维双目略显疑惑神色,竟然是想得有些出神。
白衣女子见周维在打量自己之后有些出神,不禁嘴角微翘,调侃问道:“小公子在想什么呢?”
“抱歉,只是觉得姐姐生得好看,与这荷包真是相得益彰。”
常年在摊上卖书的周维被白衣女子调侃一句后,也是脸上一红,有些局促的恭维白衣女子说道,顺手还把荷包递回给了白衣女子。
见周维夸赞自家小姐,那位身材高大家丁也是在旁附和道:“这荷包可是小姐心爱之物,用料都是那上好的蚕丝织成。”
白衣女子接过荷包后,笑着问道:“多谢小公子夸赞,这荷包的确对小女子意义不凡,小公子这边可有什么心好之物,小女也好报答小公子刚才仗义出手之举。”
“我要去找城南的平律书斋,可是我对于城南这边不是很熟,不知这位姐姐可曾听过这平律书斋之名。”
周维听到白衣女子之言,心生一念,不动声色地向白衣女子问道。
站在旁边的高大家丁,继续接过话茬道:“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我家小姐最爱书画,平日里就喜欢去城里的各个书斋,淘些喜欢的书籍字画,那平律书斋也是我家小姐常去之所。”
白衣女子也是顺着高大家丁之话说道:“是呀,小公子既然是要去城南的那家平律书斋,不如就让小女子我给公子带路,顺带挑选几本书籍送给小公子这位读书人,这样也算是报答小公子的这次仗义出手之恩。”
听完白衣女子以及这位高大家丁的话语之后,周维脸上稍显难色,似乎不愿让这一行人和自己一块去那平律书斋。
还未等周维出言拒绝,白衣女子便已经察觉到周维脸上的为难之意。
白衣女子忽然莞尔一道:“既然小公子不愿受小女子书籍回报,那小女子我也不强人所难,小公子说的平律书斋就在那南城门边的净水街道,而小女子也正好要和这府中家丁去那府衙报官,就不与小公子同去了。”
周维听到此言之后,不由白衣女子以及这两位家丁拱手作别,快步回到有着军士巡逻的大街之上。
重新走在路上的周维,回头看向白衣女子以及两位家丁消失的方向,自嘲般地轻轻一笑。
似乎是在笑话自己,是不是早上这一路走来听的坊间流言太多,弄得自己也有些疑神疑鬼了。
一念至此的周维又摇了摇头,回头朝着城南净水街道方向走去。
有了白衣女子的指路,周维很快就找到了父亲说的那间平律书斋,没想到这书斋开在了南城门旁的街道偏僻角落里。
若不是有白衣女子指路,周维估计自己要费不少时间,才能找到这个偏僻地方。
走进书斋,鼻子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书墨气味,一下子就让周维回想起,早些年自己家中曾经开过的那个书铺也是充斥着这种书墨香味。
不过,这家平律书斋的书墨香味,却是要比原来周维家中的那个书铺味道要重上不少,看来这间书斋的生意也不是很好。
但这个看着不大,位置偏僻的平律书斋里面却是小有天地,相较于周维家原来的书铺是要大上不少。
进去书斋中的三面墙都整齐罗列着各种书籍古文,一眼扫去,书籍种类之多,看得周维这位自幼就熟读各种古文书籍的人也感觉有些眼花缭乱。
周维心想这位金掌柜应该是一个知识渊博的学者,不然他怎么能收集到如此多的古文藏书。
此时,书斋门口还有个老人正在柜台前眯着眼睛打盹。
粗略扫了一眼书斋内部的周维,也是走到老人身前轻声问道:“老掌柜,晚辈周维,请问老掌柜可是平律书斋金展柜。”
老人听到周维自报姓名,立即睁开眼睛,细细打量周维一会,才慢慢说道:“周公子找我家老爷可有何事。”
周维恭敬回答道:“晚辈受家父周平所托,前来找父亲的好友金掌柜,并想将多年前生母寄放在金掌柜这里的书籍取回。”
周维看到这位佝偻着背的老人,在自己自报身份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细看,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并且在这位老人看向自己之后,周维就能感觉到身上有种莫名被扫视的感觉,好像是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仆人可以看透自己一般。
而且在周维第一次与这位老人对视之时,周维还看到老人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中,有刺眼精光射出。
“王老,不得无礼,周小友是故人之子。”
周维话音落下不久,便有一道声音从周维的身后传出。
等周维转过身去,就能看到有一人,正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己。
此人身长七尺,穿着墨绿纻丝直裰、体态中等、肤色偏黑、细看之下左脸还有几颗黑痣。
初见此人的周维,也感觉有种亲切之意萦绕在身,似乎与这位从未谋面之人相识已久一般。
随着此人话音落下,周维身上被扫视的感觉也消失不见,整个人都感觉到轻快不少。
不用多想,周维就知道此人,便是父亲所说的多年好友金掌柜。
周维先向恭敬地向金先生作了一揖,随后恭声出言问道:“金掌柜好,掌柜之前可是见过我?”
这位平律书斋的金掌柜也不问周维是如何识得自己。
只是笑着解释道:“我与你父母是多年老友,加上近些年都幽居在拒妖城中,自然是看着小友长大的。”
周维听到金掌柜的言语,立即心念一转,再次拱手问道。
“晚辈有事不解,恳请金掌柜相告,晚辈自诩过目不忘,自三岁之后就能记事。”
“刚才金掌柜说看着晚辈长大,可是晚辈可以确定从未见过掌柜之面,能否请金掌柜相告,是在何时见过了晚辈?”
“你父亲说你聪慧多思,我还不觉,没想到你的心思是如此敏捷。”
“我只是多言一语,你就有如此问题,我如何看着你长大这事,你不如去问问你的父亲。”
金掌柜哈哈一笑,抚须莞尔说道。
没有得到金掌柜回复的周维,思索片刻后又问道:“金掌柜是修行者吗?”
“小友不如现取回你母亲放在我这的书籍,等你看过后,我再来答一答小友的问题。”
听到周维的疑问,这位平律书斋的金掌柜,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周维的问题。
金说完,他笑着抬手招了一下,便有一书泛着金光从书斋南面的最高一层书架上飞来,悬停在周维身前。
这本泛着金光的书籍封面上,赫然写着“卫时随笔”四个大字。
书籍静静地浮在周维面前,周边还泛着丝丝神秘金光,周维不知道是这位金先生的法术所致,还是书籍本身就是宝物。
此时的周维,呆立不动的看着面前书籍,好像是被金掌柜这一手神乎其技操作所震。
一时间,竟没有伸手接过身前这本泛着金光的不凡书籍。
在周维心中,有万千思绪奔流而过,有千万问题要从嘴中喷涌而出。
其实周维并不是被金掌柜的这一手术法所震惊,是震惊于“”卫时随笔“”这个四个大字。
卫时是周维母亲的闺名,那这本《卫时随笔》也就是母亲生前所写的随笔。
可母亲的随笔,又为什么要寄放在这位金掌柜这边,是金掌柜借去收藏还是读呢?
看刚才那一手术法,这位金掌柜应该是一位修为不凡的修行者。
要知道,这手驱物之术,便是天象军的副什长魏洋叔叔也难以用出的术法。
记得上次听其他士兵说,魏洋叔叔已经是落雨境的修士了,那这位金掌柜又是什么境界?
能把随笔借给金掌柜的母亲又是什么境界?父亲为什么今天让我过来找金掌柜呢?
……
无数个问题从周维心中冒出,把周维心中搅得思绪万千,可周维偏偏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整个人都呆立在了这个看似平凡的平律书斋之中。
“不如翻开看看!”
金掌柜的声音从周维的心湖中响起,周维抬起头看向父亲这位故人。
突然发现此刻好像天地都被隔绝了开来,就剩下金掌柜和他两人,以及自己身前悬浮着的这本《卫时随笔》。
“不如翻开看看!”
又是一声温言在周维心湖之中响起。
这句话好像有着莫名的魔力,让一贯的冷静再也没有办法克制内心的呼唤,用着已经发颤的双手,轻轻地把悬浮在身前的《卫时随笔》接过。
书籍入手之后。,其实家中的普通书籍手感并无差异,周维能看出书籍纸张,用的是青州最普通的青檀纸。
鼻尖轻嗅之下,周维还能闻到那徽墨特有的墨香味。
若是没有神秘金光环绕,这本《卫时随笔》怎么看都像是一本寻常书籍。
可是周维能强烈感觉到,自己全身窍位在触摸到书籍的那一刻,就已经躁动起来。
似乎每一处都在呼唤着周维翻开这本随笔,这是一种周维生来之后,就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种身体每一处都在呼唤的感觉,好像是他乡遇故知、酒醉逢知己这种相见恨晚的喜悦;又像是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的急切;还有一种近乡情更怯、归来何太迟的期盼。
周维心中清楚,只要翻开这本随笔,应该就是推开了他一直期待的那扇大门。
不知道大门后,是自己向往的翻山倒海,一剑开天。
还是坊间所说飞天入地,无所不能。
又或者是魏洋叔叔经常说的呼风唤雨,自在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