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婉宁还是没有吃到白子画做的午餐……原因不是白子画临时变卦或者他们遇到了别的什么意外……
而是、
在幽深无人的海域里,在珊瑚林立、游鱼成群的美好环境下,人的欲望真的会不自觉的茁壮成长。
比如说……
婉宁就没忍住,在白子画俯首从珊瑚礁里采了海菜回来后,吻了他。
………………
海水里的一切动静都是静谧悠远的。
但唇齿厮磨的刹那里,白子画依然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睁大眼睛,看着闭目轻叩自己齿关的婉宁……
不得不说,婉宁公主的容貌,真是综合了父母脸上所有的缺点,以至于她并没有当年蝶后百花失色的美丽,也没继承到丝毫龙族血脉传承的俊俏。
别说是和妖魔界无数风情万种、妖娆美艳的佳丽,或仙门里各有风采、倾国倾城的仙子们比了……
就算是在凡间,和广大不曾修炼过的普通民女比较,婉宁的姿色,也仅仅只是中人之资。
清秀有余,但不够惊艳。
也不是那种五官拆开来看都很一般,但组合起来就很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类型。
如果说,有什么特别好看的地方,大抵也就是出身王室,举手投足,自有气度了。
而这一刻,
曾也阅遍群芳,却无一人入眼的白子画,忽然觉得:婉宁很美。
于是他在婉宁吻过,后退欲抽身的时候,主动揽过婉宁公主腰肢,将人摁到一处珊瑚礁上,加深了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有章鱼张开八爪,好奇的碰了碰海底一串咕噜噜的泡泡……
婉宁的脸红了。
她很开心的看见,白子画晶莹如玉的耳垂也已红的几欲滴血。
………………
未时灼热的日光下,
衣衫不整的婉宁,挂在白子画胳膊上,被他从海里,拖到了东海一处无名小岛上——其实说是岛,也就是块大一点的礁石。
上面没什么植被,就长了一层苔藓。
所幸临时做个厨房还是没问题的。
白子画熟练的从芥子空间里取出锅灶碗碟、各色调料。
随手两个清洁术,弄干净了白子画和自己身上的婉宁,则抱膝坐在白子画旁边,看他忙活着他们的晚饭。
“剥虾。”
白子画看了会他们捉回来的食材,丢给婉宁一盆虾子道:“壳可以留着锁味,但要把筋去了。”
婉宁:……
“你是本宫有生以来,遇见的,第一个敢让我剥虾的人。”
她轻飘飘的睨了眼白子画,还是洗了洗手,开始剥虾。
………………
晚餐白子画准备做四道菜。
婉宁剥的虾,就用来盐焗……两条烤鱼,一锅鱼汤。贝类加香料爆炒。
赌上婉宁两世公主的尊严,她以绝佳的修养,控制住了自己不等白子画做完就先开吃的冲动。
嘤~那闻起来尊的都太香了。
当然吃起来更鲜……鲜到锦衣玉食如婉宁公主,都觉得自己前半辈子,真亏了嘴了。
白子画:“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你也抢不过我。”
婉宁一边给鱼挑刺,一边道。
六界中有不擅长战斗的上仙,在特殊情况下,被次仙逆伐的战例——比如妖族绝巅神通,魔道七杀秘法,仙门阵法、丹符、神器,但从没有大罗金仙胜过上仙境的例子。
尤其作为妖王大位第一直属继承人,婉宁公主聚一界气运于己身,实力不是一般上仙可以比的。
白子画:“是,婉宁公主神威盖世,六界之大,谁堪比拟?前两天和腐木鬼打,可有受伤?”
腐木鬼,魔界左护法。魔君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如果按仙门品阶来看,也是能对标上仙的强者,而且作为魔界左护法,魔君之下,众魔之上,他绝不可能不擅战斗。
“没有。”婉宁毫不犹豫道:“那个恶心的家伙,也配伤我?若非魔君还有些年头活着,此刻不宜杀他,本宫便拿那厮头颅,来贺你晋升之喜了。”
是的,白子画大罗金仙位,是十三天前才突破的。
这次破境的地方倒不在界域战场了……他干脆除魔卫道,追缉凶徒,追到魔界去了。
然后因为突破,才成功灭敌突围,也因为突破,引来了只剩五百年寿命,就是暂时还死不了的魔君注意力。
被魔君认为,乃妖魔道未来最大的威胁,势必要扼杀他在还没完全成长起来时。
为此不惜派了左护法腐木鬼亲自带人追杀,从魔界一路追到界域战场还没停。
偏因为妖魔战场近些年来少有大战,三界之主,魔君、妖王和仙门各派掌门人普遍存有寿命将尽,要传位继承人的问题。打血战都被人默契的控制住了战争烈度和强度。
仙门当时并无大罗以上的人物坐镇战场。
白子画转战万里,在魔界前后消耗了一个多月,直战到弹尽粮绝,各种丹药能服的都吃光了,法器能用的基本自爆完了的程度。差点没回的去人间。
——如果不是婉宁公主收到消息,出手拦了腐木鬼一程的话。
那大概率就不是差点了。
白子画:“两界交战多年,血海深仇数不胜数,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但有的时候,我惩恶扬善自然是对,妖魔杀人,却也不算是错。便如我们现在,为了一饱口腹之欲,而捕猎海中生灵一样。”
“所谓对错,无非立场不同而已。”
婉宁:“你所言甚是有理,可见如今道行果是大进了。”
她剥了只虾,递到了白子画唇边。
白子画犹豫一下,伸手接住虾子,吃过后道:“婉宁。”
“婧儿,”婉宁说,“你以后可以叫我婧儿。”
那才是她的名字,而婉宁二字只是封号,只代表着身份。
白子画:“停止血战吧。”
“什么?”婉宁疑惑的看了白子画一眼,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而白子画很快补充道:“我知道你多年以来,继续血战,是在以练兵的方式,选拔更优秀的妖族血裔,为底层的小妖提供出头的阶梯……同时也在禁止同族相残的情况下,通过战争,消耗妖界无法负荷的庞大妖口。”
“对此,我认为培养出优秀子民并不只有战争一种方式。而控制妖界丁口,更可以在女妖怀孕那一步就进行控制。”
婉宁:“……你今天邀我出来,说是赏潮,其实就是想要和我说这些吧?”
“是。”
白子画道:“上古流传的十方神器,想来你很清楚,我便不多说了。只是失踪已久的炎水玉据传乃女娲石炼制,执掌生命大道。”
“长留多年以来虽始终未找到炎水玉下落,却发现了女娲石别的碎片(目前天下无人知道炎水玉已碎)……我想,如果是你的话,用它足以更改妖界生命法则的。”
毕竟妖族也是越高贵强大的血脉,生育越难。妖王播种天下,没有一个纯血的龙裔。目前成器的人也只有婉宁公主一个。
而别的古妖血脉,比如啸月天狼、食铁兽一类,最快几百年才能有一胎,目前全族上下加一起都不到百人。
真正需要控制生育数量的种族都是小族……也就是只有数量,但没有高手,本身血脉出不了强者的种族。
婉宁:“你想的挺美。”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在白子画面前,露出了罕见的冷淡。
以一位公主的身份而言,白子画对她提出的建议,与让她背界卖族无异。
她内心讥哨的想着:自己前两天对战腐木鬼的行为,究竟是给人造成了多大误会。白子画又怎么敢对她提出这种建议?
“白子画,本宫是喜欢你没错,但你不会以为,我非你不可?”
“看来是本宫从前待你优容太过了,才会让你忽略,让你忘记了:我是妖族公主。”
她站起身,在偏僻荒芜的海中岛礁上转了一圈,头颅高昂,气焰灼灼,却似帝王在称霸她的王国。
让人情不自禁,就会想起,五十年前,混血鲛人蓝雨灰情迷仙界战神斗阑干,伺机盗取神器不归砚。
以至于斗阑干一代战神,仙界支柱,犯下大罪,被流放蛮荒绝地。人间东海,海面上虽还在仙门百家控制之中,深海之底,却已经归了以蓝雨灰为首的大批海族的事。
白子画皱了皱眉,腰间横霜自鸣。
剑气未发,而有剑意逼人。
“你想对我出手?”脸颊、脖颈、手掌等缺乏防护的肌肤都在那凛冽剑意下,隐隐刺痛的婉宁怒极反笑。
拂袖赏了白子画一耳光——没打中。
白子画避开了婉宁一击,腰间横霜出鞘,削薄剑身凝出寸许剑气,寒光耀眼。
婉宁质地良好,但不是什么入品防御法宝的衣袖在那剑气下崩裂四散。
“好,白子画,你很好。”
婉宁垂眸看着手臂上一道轻浅伤口,有几滴血珠沁出的破皮的肌肤……须知,她是蝶龙,人躯道体也是龙皮!不是蝶身!
………………
未暗的天穹上,一轮明月高悬。
——是婉宁的神通具现:水月镜花……
原本在妖族神通谱上并不出名的一个神通,直到蝶后以幻梦入道,升华了这一神通本源,又有婉宁公主横空出世,才显出了这神通的不凡……
水月镜花大成以后,可以模拟出天下任何神通的效果。
婉宁公主由此搭建出自己整个战斗体系。
白子画:……
自古以来,剑修的最高成就,就是一剑破万法。
半个时辰后,
他败在了天下最辉煌的法术洪流里。
………………
一顿晚餐,吃了一半,婉宁回妖界了。
察觉到这边大战动静的摩严和笙箫默赶来时,只看见了一席残羹冷炙。
与表面上毫发无伤,依旧轩神朗举的白子画。
而他们没看见的,是白子画白衣之下纵横交错的青紫鞭痕……
但,
辛辛苦苦祭出本命神通,疯狂用各种法术轰炸了他半个时辰,最后一道法术也没给他造成真正伤害,只是以恰到好处的力度,消耗着他的真元。
然后等他法力耗尽了,就拿白碧绫卷吧卷吧,不轻不重的抽了他一顿……
白子画分不清自己此刻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但、
婉宁是不是不知道,打人不能打脸…?
他其实也没想伤她的,只是两人境界差距实在太大了,白子画如果收力,只怕挡不下婉宁一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