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过去了三天。
陆瑶和徐清欢的沟通异常顺利,据陆瑶透露,几人当天便签下了合同,而签下林秋晚的公司,在杭州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没有告诉我这家公司的名字,我并不意外,复出最重要的一环在于官方,在官方没有发出声明之前,任何公开的行动都会给双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饶是如此,我依旧非常开心。
林秋晚的事,在我心底已经压了很久,我不确定之后的日子里,我们是否还能如以前那般相处。
但只要她成功复出,我内心的愧疚会减少几分。
这三天里,在担心林秋晚的同时,我还让老张对吉他店的装修进行了修复。
在老张的协助下,吉他店已经恢复如初。
不过,被砸坏的吉他大多都无法修复,其中也包括当初陈漫送我的那把。
时至今日,我已经分不清内心是什么感受,有遗憾,有愤怒,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
这把吉他陪了我整整七年,而我对陈漫的思念,也持续了整整七年。
若不是刘佳妮如洪水猛兽般,突然闯进我的生活;若不是从父亲口中得知当年分手的真相。
这种思念,还会继续发酵。
直至开出一朵,名为“执念”的花……
……
“王哥,店里来客人了。”隔间房门被打开,孟秋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让他先逛逛,我收拾一下就来。”
“好嘞。”孟秋应了一声,随即关上了房门。
孟秋,被老钱带走的红毛小孩儿。
原生家庭的缺失,使他从小养成了叛逆的性格,初中一毕业,便沦为了街头混混。
老钱将林秋晚的过去告诉了他,其母亲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气得当场晕了过去。好在陆瑶并未追究他的责任,否则,他这一生都将蒙上一层阴影。
因为愧疚,孟秋成了吉他店的一名小帮工,免费的,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干活勤快,人也机灵,倒也能帮上不少忙。
我站起身,将破碎的吉他放进盒子,便走出了隔间。
刚一开门,孟秋便迎了上来。
他指着货架旁,一道身材高挑的背影,低声道:“王哥,这位姐姐说是来找你的!”
我顺着孟秋所指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今天的她,穿上了那套土到爆炸的高中校服,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也被扎成了马尾。
我愣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在孟秋开口的瞬间,陈漫也朝我走了过来,“若愚,又见面了……”
“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
“没,没有……”
孟秋给陈漫递上一杯茶后,便‘识趣’地躲进了隔间。
我看着眼前的陈漫,一时竟有些语塞。
土到爆炸的校服,简约蓬松的马尾,都是我记忆中最熟悉的样子。
高中。
似乎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
十二年的时间,仿佛将我们分隔在了两个世界。
但此刻,我却有种时间从未流逝的错觉。
……
“你瘦了。”许久,陈漫率先打破沉默。
我摸了摸脸颊,尴尬地笑了笑,“是吗?可能最近事情比较多吧。”
陈漫似乎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她话锋一转道:“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啊这……”
我一愣,神色更加尴尬。
当初借钱时,我并不知道债主是她。
而此刻,她再次提起,显然已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让我做什么?”点了支烟,我试图缓解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你好像很紧张。”
“呃,有吗……?”
“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哦……”
我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但陈漫的眼神却像能看穿一切,让我无处遁形。
我更加愧疚。
“其实,这次来,只是想听你亲口唱一遍《相册里的秘密》,虽然这首诗你送给了别人,但它原本是写给我的,不是么。”
陈漫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瞬间击中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这首诗,的确是为她而写,而当初将之改编成歌曲也实属无意为之。
“怎么,我连听的资格都没有了么……”陈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或许她的期望远不止于此。
可她要的,我却给不了她。
人的心里,怎么可能同时住进两个人呢。
……
我没有言语,转身从货架上拿起一把吉他,准备弹奏。
陈漫却再次打断道:“用我送你的那把吉他吧……”
“这……”我并不想让她知道吉他损坏的事实,心思急转间,我撒谎道:“吉他在老屋放着……”
“我陪你去取。”
“我……”
“你知道吗,每次你撒谎时,总会下意识地避开我的视线。”
“……”
“吉他也送人了?”陈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
我无言以对,只是沉默地点了支烟。
“为什么?”她轻声道,“她就那么重要么……”
烟雾缭绕中,我好似看到了陈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终于将吉他损坏的真相告诉了她,而陈漫也愣在了原地。
“你先唱吧……”她沉默了许久,眼中才逐渐恢复一丝神采。
“那个……吉他我会想办法修好,这家店的老板也是乐器修复师,只是最近她比较忙……”
“没事,你先唱吧……”
……
吉他轻轻地拨弄着,音符在空气中跳跃,回忆在脑海中翻涌。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不带有太多的情绪,但每当看到陈漫专注的眼神,内心总是涌起一阵波澜。
弹完最后一音,店里再次陷入沉默。
半晌,陈漫才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谢谢你,若愚。”
我抬头望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所有的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
似乎……
曾经拥有的那段美好,也随着这首歌的结束而消散在了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