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缈抬眸看向被绳子勒得脸色通红的四人,淡淡道:“不是真想死的,现在动动手指还来得及。”
话音一落,宣远侯、姜沣率先疯狂摆动手指,连虚弱得没二两力气的姜沛都艰难地动了动手指。
唯有宣远侯夫人直直望着姜缈,没有动手指。
她的目光中没有怨恨,唯有愧疚、遗憾……
姜缈手指轻弹,化气为刀,割断了四人的绳套。
“砰砰砰砰。”
四人跌落地面,张大嘴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
姜锦婳立刻扑到宣远侯夫人身边,帮她揉着脖子上的勒痕。
她看到了姜缈看娘的眼神,是与看其他三人不同的。
虽然微不可察,却依旧被她捕捉到一丝温情。
这侯府,只有娘才能稍微打动姜缈一点了。
姜沣缓过来一点,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朝姜缈诚挚地道歉:
“对不起,妹妹,赶你出府并非我们原意,我们确实是受了姜锦婳邪术的影响……”
姜锦婳低声啜泣,“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是被那邪书诱惑了……”
姜缈不耐烦看他们做戏,瞥着姜沣淡淡道:“你是不是认为,如果没有姜锦婳的邪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姜沣笃定地点头,急切地辩解,“对,在她回家来的头一天,我和大哥三弟还在商量怎么让你们姐妹俩和睦相处,我们是被邪术蛊惑了。”
姜缈笑了笑。
“行,我给你们一个重来的机会,让你们、让所有人都彻底看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
姜沣大喜,颤抖着声音问道:“妹妹,你是说真的?”
他只听进去“给你们一个重来的机会”这句,忽略了后姜缈后面的话。
他有信心,如果能重来,爹娘、大哥和他,再也不会做出伤害姜缈的事情。
姜缈没有回答。
抬手轻轻一挥,空中出现一幅巨大的光幕。
伸出食指,隔空朝侯府五位成员的眉心点去……
随后转身看向看热闹的百姓们、以及终于上场的长公主等权贵们,摊开手掌。
“家人们,好戏即将开眼,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借钱捧个钱场。”
她立于众人之前,举手投足间尽显天家贵胄之风,自有一股令人臣服的气度,这会儿突然画风骤变,跟街头卖艺的艺人讨赏一样,给众人整不会了。
“……”
长公主倒是习惯了,抬了抬下颚,身旁侍女上前,将一枚银锭放在姜缈手心上。
众人:“……”
您这托儿实在是明目张胆了点。
但在场之人谁都舍不得错过这场好戏,均默默掏出银子或铜板,心道也算是给祖宗长脸,都能赏赐南越公主了。
花小钱办大事,不亏。
姜缈满意地收起赏钱,抬手轻轻点在自己眉间,下一瞬,所有人都看见宣远侯府的人和姜缈,出现在那光幕里。
画面来到姜锦婳被接回姜家的第一天……
少女好奇地打量侯府,身后是宣远侯夫妇和姜家三兄弟,他们看不见少女的眼神,观众们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眼里的野心。
宣远侯夫人温柔地搂着姜锦婳的肩头,柔声道:
“婳儿舟车劳顿,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娘带你妹妹来看你,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妹妹的。”
姜锦婳垂眸,柔顺地点头,将眼中的怨毒藏了起来。
光幕里,事情的发展与真实发生过的不同,姜锦婳没有以邪术布阵,姜缈也没有被赶出侯府。
日子就那样平静而温馨地度过,起码表面上看起来,姜锦婳与姜缈相处得不错。
事情的转折点很快就来了。
宣远侯眉头深锁,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良久,终是下定决心,命下人唤来宣远侯夫人与姜家三兄弟。
他神色凝重,沉声道:“方才得到消息,烨郡王已回京。圣上欲为其赐婚,将在京城贵女中择选一名德才兼备的女子。我们宣远侯府,只得一个举荐名额。”
姜沛闻言,略一思索,问道:“父亲的意思是,我们需在婳儿与缈缈之间择一人上报?”
宣远侯点了点头,“此事关系到我侯府的前程,需得谨慎决定,为父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姜淮浑不在意道:“父亲,只是一个举荐名额而已,您这话说得倒像是一定能被选上似的。”
宣远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正因为竞争激烈,我们才必须从婳儿和缈缈之间,挑一个胜算更大的。”
姜淮耸了耸肩,笑了起来。
“缈缈连先生都气走好几个,德暂且不说,这才,跟她丝毫不沾边。”
“婳儿嘛……德不德的,我们还不了解,但这才,恕儿子眼拙,也没看出来。”
宣远侯气得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照你这么说,我们直接放弃好了?”
姜淮撇了撇嘴,识相地没有再说。
书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宣远侯夫人神色纠结,手心手背都是肉,且不论能不能被选上,无论报哪个女儿的名字上去,都会令另一个伤心。
姜沣一直在观察自家父亲的神色,见大家都不说话,才道:“父亲,您是怎么想的?”
宣远侯坐到书桌后,目光落在自家夫人面上,试探道:
“老三说得没错,婳儿和缈缈都称不上德才兼备,但我有办法拿下这个郡王妃的名头,现在只需在她们姐妹中选一人上报。”
闻言,一家人都惊喜地看向他。
姜淮最是沉不住气,倏地站起来,激动道:“这么说起来,我们家注定要成为皇亲贵胄了?”
宣远侯难掩得意地点了点头。
宣远侯夫人捏紧手中绢帕,被这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得晕头转向,呼吸都急促起来。
颤抖着声音问道:“侯爷,你心中已经有选择了吧?”
宣远侯面上的得意之色瞬间消失,长长叹了口气。
“夫人,我知道缈缈是你一手养大的,你一直都希望能给她挑一个好人家,但她到底不是我侯府的亲闺女,况且婳儿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我们更应该好好补偿于她。”
顿了顿,语重心长道:“这郡王妃之名,还是该落在我姜家亲骨肉头上啊。”
在场几人立刻明白了,先前说的那些,不过是父亲(夫君)为最后这句话做铺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