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
听到山本武感慨似的话,xANxUS站在早就看不出原样的废墟之上冷笑。
狱寺隼人看着他脸上肆意的笑,顿时反应过来:“这个家伙……”
根本就没打算认输!
“从一开始,无论输赢,他都只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跟在沢田纲吉身边久了,差点忘记人性本就复杂多变。
曾经惨死的几位彭格列十代候补都在明晃晃的昭示着xANxUS的作风。
只要所有竞争对手都死干净不就好了?
他们怎么会天真地以为xANxUS这种人会乖乖遵循规则,陪他们进行所谓的指环争夺战?
“喂!你们……”狱寺隼人忽然朝时淮和云雀恭弥的方向喊了一声,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你们知道xANxUS想做什么吗?
还是问时淮为什么放任他人在心爱的地盘胡闹?
又或者问云雀恭弥为什么由着时淮跟他们胡闹?
时淮和云雀恭弥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看着操场中央的两人,又觉得两人何止是糊涂。
受伤的人直面敌人,没受伤的却被挡在后面,就好像除了阻止瓦里亚在并盛大开杀戒之外,还有另一场纷争。
而这另一场纷争,狱寺隼人看不懂。
哥拉·莫斯卡再次固执站起,利用推进器将自己摇摇晃晃地抬上高空。
在它的显示屏中,云雀恭弥的身影被勾上红色的边。
“警告,最高威胁锁定。”
所有炮弹,没发射的、已发射但未来得及爆炸的,通通扭头朝云雀恭弥的方向飞驰而去。
狱寺隼人的面庞因焦急而显得扭曲:“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快反击啊!”
时淮仰着头,瞳孔中倒映着这只被自己喂养了将近一周的大家伙。
最后,他沉默着退到云雀恭弥身后,慢慢圈上云雀恭弥的手腕。
“属于你的战斗暂时结束了。”
云雀恭弥并不在意,他的视线被划破夜空的一抹橙色所吸引。
明亮澄澈的火焰与炮弹相撞,发出了巨大而绵长的轰鸣。
以爆炸为中心向四周荡起狂风,夹杂着碎屑的火药味席卷整个操场。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股狂风掀得睁不开眼。
紫色的火焰跃然而起,云雀恭弥依旧稳稳立在原地,笔直挺拔的身形让身后一小片区域不受其害。
压缩粒子炮蓄力,又一次直指云雀恭弥。
挡在两人身前的沢田纲吉手套上火光涌现,竟直接将粒子炮挡了下来。
橙与紫彼此吞噬交织,炮火的光辉也变得黯淡无光。
看哥拉·莫斯卡还打算发射炮弹,沢田纲吉直接借助火焰的推动力升上高空,将其仅存的另一条手臂硬生生扯了下来。
“喂,傻大个。”沢田纲吉落地,双目无喜无悲,“你的对手是我。”
这波澜不惊的死样,是超死气状态的兔子没跑了。
时淮看了看宛如救星般降临的沢田纲吉,又看了看不停尝试站起的哥拉·莫斯卡,最后沉默着低垂下眼帘。
由于透支式的训练和之前的战斗,沢田纲吉体和哥拉·莫斯卡体内的火焰都已经被消耗了大半,再如何也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xANxUS打量着在场人的反应,依旧笑得玩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凹凸不平的地面映入时淮眼帘,渐渐与往日铺满绿草地景象重叠,他忽然升起一股不舍。
这样平凡的生活应该不会再有了吧。
八年,他真的被所有人当成了孩子,接受着来自不同人的善意,如同活在梦境里一般。
六道骸撕开了他的梦境,瓦里亚顺着缝隙将他从梦中拉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从逃避中回归,继续守着一眼假的谎言,一直磋磨到永恒不在。
忽然,云雀恭弥抽了一下手腕。
时淮下意识攥紧,抬眼便对上云雀恭弥平静的目光。
在他身后,是猛烈到有些妖异的火焰,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并盛初中,吞噬着广阔无垠的深夜。
“这就够了?”云雀恭弥在满地残籍中淡淡开口。
时淮一时有些分不清云雀恭弥在指什么。
指他战斗到这里就够了,还是指自己在重复的人生中挣扎到这里就够了。
自始至终,受损最多的只有并盛这块土地,而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却一直被束缚。
就连撒气也要被圈出个界限。
他本可以无拘无束,却自愿在界限中安静等待。
这是最低调也最显眼的善意。
时淮又慢慢回想起,云雀恭弥一开始并没有戴上指环,只是把它揣进口袋。
是在他差点差点沉溺于过去时,指环才被戴上的。
也是那一刻,火焰被点燃了。
如果一开始本人就没打算点燃火焰,那么能渲染半边天的火焰又是为谁燃起的呢?
云雀恭弥的目光是平静的,声音也是平静的。
火焰,却无比张扬。
为了方便云雀恭弥理解,时淮和迪诺都默契地告诉他点燃火焰的关键是怒火。
对于云雀恭弥这种人,越愤怒,火焰便越强大。
晕染黑暗的火焰需要多大的怒火呢?
像也知道必须十分庞大。
可云雀恭弥的怒火又怎会这么平静?
但怒火又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有比怒火更鲜明的东西先一步点燃了火焰。
时淮觉得自己似乎从一个梦境来到了另一个梦境,他想要拥抱什么,但拥抱一词与云雀恭弥并不相配。
许久听不到回答,云雀恭弥再次抽动手腕。
像是要复刻刚刚的情形,时淮又一次下意识攥紧。
就连时淮本人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手用了多大力气挽留。
他只是顺着云雀恭弥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正握着面前人的手腕不放,这才恍然地眨了下眼。
云雀恭弥对他过去重复的人生一无所知,大概率只是在问今天的战斗吧。
所以他试探着牵起面前人的手,然后轻轻放在自己头顶。
时淮头顶蹭着云雀恭弥的手心,像是求饶,又像是耍赖:“可以了。”
熊熊燃烧的火焰就被时淮这一下给蹭蔫巴了不少。
至少时淮潜意识里还知道抓紧他这个锚点,还知道寻求帮助。
云雀恭弥顺着他的动作揉了揉,凉薄的眼中化开几分无奈,在那之下还潜藏着不易察觉的满意。
已经纵容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回。
不远处的贝尔等人看到这副场景,只觉得一阵恶寒。
时淮脸上则是露出了下次还敢的狡黠。
他和熊孩子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会服软卖乖。
效果不言而喻,火熄了。
不知道是不是吸收过太多火焰的后遗症,他总是不自觉得想与火源贴得更近一些。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云雀恭弥选择了回应他的期待。
是云雀恭弥主动将火焰喂给了他。
更是云雀恭弥用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方式将“看着我”三个字刻入他的本能。
所以就算梦醒了,时淮也会得寸进尺把名为云雀恭弥的梦境扭曲为现实。
如果六道骸现在还醒着的话,怕不是又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恐怕这就是里包恩会花费更多的心思在拉拢时淮,而不是拉拢云雀恭弥身上的原因。
因为无论如何,时淮都不会放开拉着云雀恭弥的手。
“接下来……”时淮眯眼看向与沢田纲吉僵持不下的哥拉·莫斯卡,“可别死了。”
换个角度想想,九代的任性程度一点也不比xANxUS低。
只是可怜了沢田纲吉,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会有阴影。
只见沢田纲吉一只手死死抵着哥拉·莫斯卡的脑袋,另一只手上燃起耀眼的火焰。
他以掌为刀,炙热的火刃将哥拉·莫斯卡从中间劈开一道裂口。
在火焰的加持下,细微的裂口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不死不休的大块头终于站不起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哥拉·莫斯卡,在它胸前的裂缝中,隐约能看到里面奄奄一息的人影。
而沢田纲吉早在看清人影面庞的瞬间便僵在原地。
timoteo,现任彭格列九代目。
里包恩曾在特训时给他看过九代的照片。
而现在,相片中面容慈祥的老者束缚加身,躺在哥拉·莫斯卡体内生死不明。
众人此刻也明白了为何当云雀恭弥瞄准哥拉·莫斯卡的核心时,时淮会义无反顾的挡在他面前。
头顶的火焰熄灭,沢田纲吉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九代目?”
xANxUS看着眼前这一幕,笑得越发肆意:“你敢袭击九代目?”
“不是的!”沢田纲吉想要辩驳,却被xANxUS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
“是谁毫不留情的揍老头的?”
“又是谁将老头连带着哥拉·莫斯卡一起劈成两半的?”
“我……”沢田纲吉的声音有些干涩,“伤害了……九代目?”
狱寺隼人气得沉着脸看向xANxUS:“才不是十代目的错!你这家伙居然到现在还笑得出来?”
里包恩闻言下意识瞥了xANxUS一眼,只凝视了片刻便收回视线。
他终于忍不住朝时淮开口:“你从一开始就可以阻止这一切。”
“是啊,我从一开始就可以阻止这一切。”时淮扯了一下嘴角,“可惜他们不想。”
不会诉说自己内心的xANxUS不想,向来稳重的九代也不想。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们都在或迂回或强势地告诉他:
别插手。
在情绪的主导下,连超直感这种作弊级别的能力都会被蒙蔽。
对于自己蒙住双眼的人,就算时淮把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有理由说自己看不见。
都想将八年前空缺的遗憾弥补,于是被吊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就只剩下时淮这个知情者。
也许斯库瓦罗也算一个?
但斯库瓦罗并不会纠结,他一直十分坚定地跟随在xANxUS身后。
纤细的身影还是那样随意地站在原地,仿佛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
可看到的人总会觉得他在苦涩。
自愿退出战斗的云雀恭弥满脸不耐,顺手揪住时淮的辫子就往外走:“真麻烦。”
“撒手!!!”
原本还在深沉的时淮像是被人揪到了尾巴,炸毛的声音甚至让不远处开始质疑自己的沢田纲吉也出现了短暂的破功。
而躲在一旁安静如鸡的切尔贝罗也终于忍不住出声挽留:“且慢,云雀大人。”
里包恩有些意外地看了云雀恭弥一眼。
看来这位并盛霸主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随手就能破坏掉郁结的气氛。
两位切尔贝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谁也不愿意第一个上前和这两个机关杀手打交道。
最后,还是五号叹了口气,将姗姗来迟的“补偿”献到时淮面前。
巴掌大小的古朴木盒被打开,露出了里面同样朴实无华的指环。
一眼看上去只是一个简单的银圈,一点装饰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指环,在落入时淮眼中后,时淮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补偿。”
听到时淮的话,切尔贝罗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相比之下,里包恩的神情就有些凝重起来。
他可不记得历史上比尔泽布有佩戴过任何饰品。
况且这指环总给他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扭头去看沢田纲吉,像是想印证什么,却看沢田纲吉正一脸茫然,顿时又绷着嘴角将头扭回去。
是超直感感受不到?还是那股不祥对时淮来说不算威胁?
威胁不威胁的,时淮已经懒得去思考了。
来自指环之上的吸引力正够动着他的五感,逐步撬动着灵魂深处的伤疤。
如果真如六道骸所言,切尔贝罗机关身上有着与他灵魂类似的气息的话……
感受着精神上隐隐传来的刺痛,时淮勾起嘴角。
他倒要看看这东西与他之间存在何种联系。
“哼……”
指尖触碰到指环的瞬间,撕裂般的痛感袭来。
古朴的指环表面荡起涟漪,像是活过来一般缠绕上时淮的指节。
不等时淮反应,指环已如同附骨之蛆攀上左手中指,嵌入皮肉。
与此同时,剧痛席卷全身。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