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权懒洋洋地斜靠在藤椅上,一看见妙锦便嚷嚷道,“见你一面可真难,比见四哥都难”。
“他最近比较清闲”,妙锦大言不惭。
“这话也就你敢说,你能比四哥还忙?”朱权不信。
“正是因为像我这样卖力的手下,他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妙锦继续调侃。
“听说你在跟有炖学元史,想学历史的话,我给你推荐两本书”,朱权热心地自我推销。
“不会是你的大作吧?”妙锦在朱权对面的罗汉床上坐下来,身子紧挨着有炖
“这一幕别让四哥看到,伤心”,朱权的大嘴巴真是不可救药。
“伏案工作太久,脖子不舒服”,妙锦道。
有炖伸手为她按摩颈部。
“你俩没必要在我面前表演情比金坚,我知道你们感情好”,朱权醋意翻滚。
“你想哪儿去了?”妙锦一脸苦笑,微微侧身让朱权看到后脖颈上贴的膏药,“现在总信了吧?”
“这么辛苦?”朱权难以置信地问。
“可不,拼了老命的”,妙锦诉苦道。
朱权不自然地咳嗽两声,掏心掏肺地劝道,“你也别太拼了,反正有炖什么都会,实在不行,你就依赖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问他愿意吗?”妙锦道。
有炖笑而不语。
“小女子太可怜,这素材够写一出话本子了”,朱权有些幸灾乐祸。
“你的同情心让狗吃了?”妙锦笑骂道。
“听说你让熊宁杉进宫?”朱权转移话题,问道。
“我自己忙不过来”,妙锦解释道。
“该放权的,要懂得适时放权”,朱权好言相劝。
“我这不是放了吗,等熊宁杉进了宫,生意上的事全交给她,我定期看看财报就行”,妙锦已经想好日后的工作安排。
“对对,把自己累坏不值得”,朱权点头称是。
“这次来,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妙锦问道。
“不是给你的,是给有炖的,我亲手做的琴,你要是心烦了,让他弹给你听”,朱权心里一直有妙锦的。
“嗯,好,其实,我最喜欢听你弹琴”,妙锦毫无顾忌地说道。
“这话说得,有炖要吃醋了”,朱权老脸泛红。
妙锦把身子靠得更紧些,侧头问有炖道,“吃醋了吗?”
“我也喜欢听师父弹琴,吃什么醋呢?”有炖环住妙锦的腰,在她脸上亲昵地蹭了蹭。
好久没这样亲近了,妙锦的心突突直跳。
“看来,我得走了,你们难得有时间在一起,给你们留点儿私人空间吧”,朱权不想当电灯泡。
朱权要起身告辞,被妙锦拦下,“你不在这儿,我们也没理由留下,要不你去莲池那边转转,云英在那边,让她带着你四处看看”。
“行,也好,给你们打掩护”,朱权心领神会。
在宫里见面,总不如在梅园自在,有炖抱着妙锦回屋。
两人贪婪地亲吻、索取,感受着彼此。
皇后去世不足半年,他们这种行为,传扬出去,属于大逆不道。
今上若是知道了,也会醋意横生,怒火中烧。
妙锦有些自责。
有炖轻轻揽着他,没有说话。
也许,他们全都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不管多累,多险,多辛苦。
熊宁杉是不想进宫的,她年纪大了,不想去守宫里那些规矩。
而且,哪怕只是当宫女,和皇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间久了,清白也说不清楚,她家那位又是小心眼,醋坛子,惹不起皇上,只能在她身上撒气,她不想招惹事端。
她向妙锦推荐夏云英,简直快把夏云英夸成了一朵花。
可是,妙锦丝毫不为所动,就是点名要她。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你找个年轻点儿的不好吗?”熊宁杉哭丧着脸道。
“没办法,我只相信你”,妙锦实话实说,她可不想让夏云英整日在今上和有炖面前晃悠。
“多久啊,你打算让我干多久?”熊宁杉问道,“我好跟我们家那位有个说法,要不然还不得闹翻天”。
“你们俩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不是有个小妾吗?”妙锦慢吞吞道。
“总得有个期限吧,你培养个可靠的人出来,就把这份差事接过去了”,熊宁杉道。
“先进宫干着,又不限制你出宫,其实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就跟在云英书店是一样的”,妙锦哄骗道。
“那怎么能一样?在云英书店,我就是规矩,在宫里,到处都是规矩”,熊宁杉不是那么容易骗的,“我这么大年纪了,又对今上没什么想法,你说我进宫干嘛?”
“你就不能追求点儿别的,比如财富之类的”,妙锦循循善诱道。
“现在挣得够花了,不想那么拼命”,熊宁杉说的全是实话。
“那万一要是你家男人惹了祸,需要你救赎呢?”妙锦慢条斯理地问道。
“你这是威胁!”熊宁杉勃然大怒。
妙锦摆摆手,那能怎么办,好话说尽,你就是不肯听。
这份差事,要是别人能干,我何苦非得求你?不就是看着你可信吗。
“他宠妾灭妻,今上以前就说要严惩”,妙锦轻轻拨动着杯中的茶叶。
“我又不是不进宫,你看你至于吗?”熊宁杉彻底软下来。
“明天吧”,妙锦直接敲定了日期。
“行,全听你的”,熊宁杉敢怒不敢言。
她对家里那位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醋意。
妙锦正是看中的这一点。
熊宁杉没提任何条件,把云英书店的业务全交给夏云英,顺从地跟着妙锦进宫。
进宫这天,天气阴得很沉,熊宁杉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手掌牢牢攥住,再无脱身的可能。
她无拘无束惯了,根本不向往皇宫的生活。
“有你在身边,我心情都是好的”,妙锦心满意足地说道。
熊宁杉撇了撇嘴,没敢出声。
朱棣见到熊宁杉也十分高兴,“进宫多好,和妙锦做个伴”。
妙锦说话算数,只让熊宁杉管生意上的事。
熊宁杉逐渐适应了宫里的生活,脸上也有了笑容,只是见到朱有炖仍旧十分紧张。
“他能吃了你不成?”妙锦笑问道。
熊宁杉暗自叹气,是不想卷入你们的三角恋中。
你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不知道哪天会突然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熊宁杉可不想掺和进去。
在她的妇德观念里,夫妻和离,她是能接受的,但是像妙锦这样,既要也要,真让人无法自圆其说。
熊宁杉给妙锦专门找了个女医,每天为妙锦按摩颈肩,舒缓疲劳。
“还是你贴心,知道心疼我”,妙锦夸赞道。
这么多天观察下来,熊宁杉知道妙锦活得也不容易,有着各种不得已。
“你也不用这么拼”,熊宁杉道。
“朱权也这么劝我”,妙锦道,“我是自己闲不下来,总想找点儿事做”。
瞎说,就好像你不会享受似,以前在梅园,你每天换着花样地做饭、装点屋子、赚钱,那时候哪儿有这么辛苦?
熊宁杉算是看出来了,妙锦是为了她儿子。
那个小胖子,的确招人喜欢。
可是,也不至于这么拼吧。
熊宁杉看着都心疼。
朱棣也劝她,没必要看所有的奏疏。
可是,妙锦不听,每天都全部看完,就好像在跟谁较劲。
“把自己累坏了,得不偿失,会休息,才能更好的工作”,有炖劝解道。
“想听你弹琴”,妙锦闭上眼睛。
正好这里有一把不错的琴,有炖取出来,开始弹奏。
舒缓的音乐缓缓流进心里,妙锦渐渐松弛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中,他和有炖、小胖子在一起,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片桃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