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忘记设计游戏的初衷,是为了随时随地启发她。
他引导她细细感受每一处的渴望与柔情。
渴求地越热烈,就别重逢的喜悦越能动人心扉。
他每天都和她上演这样的戏码。
她生涩做着一些舞蹈动作,衣服上的蝴蝶像是要飞起来。
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摩挲那只美丽的蝴蝶。
那只要翩翩起舞的蝴蝶,充满致命的诱惑力,就像她动人的身子,有着无穷无尽的奥秘,引得人忍不住一遍又一遍探索。
蝴蝶上面的红色玫瑰花瓣娇艳似火,犹如她燃烧不息的激情。
他一步步走近,她紧张地后退,想逃开那注定的宿命。
他伸手一把挡住她的退路,覆上去亲吻。
很完美的一出游戏,就此落幕。
她对自己今晚的表现很满意,看来这样的衣服还要多设计一些。
既然他喜欢,为何不呢?
失去他的宠爱,她将什么都不是。
她无时无刻不在锻炼自己的微表情变化,以便熟能生巧,灵活运用,信手拈来,就像出于真心。
她炉火纯青的表演为每件衣服赋予了生动的灵魂。
白天和有炖在一起,晚上和今上在一起,都是为了学习。
她和有炖继续讨论男人之间的友谊。
她白天刚读了元史中,丞相脱脱和元顺帝的故事。
先从脱脱的结局说起。
她问:元顺帝真没想到,脱脱会被人下毒害死?
他回答:或许想到了,但是已经不关心了。
她问:没有脱脱,元顺帝将永远是傀儡,他忘了当初要不是脱脱选择站在他一边,他根本不可能除掉伯颜,更不用说亲政。
他回答:危机早已解除,这件事已经过去太久,久得让人想不起来,没人愿意总回忆那些痛苦的往事。
她问道:人的本性如此?
他愣了片刻,答道:帝王的本性如此,帝王身边从来不缺愿意真心效力的人。
她问道:可是,元顺帝换了那么多任丞相,再也没找到像脱脱那么有能力的,你说他会不会后悔?
他回答:人生在世,绝大多数人的日子都是被推着往前走,人们总有各种不得已的理由往前看,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后悔,再者说,后悔有什么用?
他问道:为何关注脱脱?
她说道:他统领的百万大军,做鸟兽散,令人触目惊心,元顺帝难道不懂,他是在自毁根基?
他答道:他如果意识到这一点,就不会这么做了。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
她试着理解,自言自语道:主帅被流放,部众的心散了,无处安放。
他说道:是不知所措,不知道主帅的命运会不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元顺帝亲手毁掉了将士对他的信任。
她陷入思索之中。
人要想不做蠢事,还真得多读书。
他继续说:元顺帝登上皇位的道路十分坎坷,始终处于权臣的阴影之下,他害怕脱脱成为另一个危及他生命的权臣。一个人的生命一旦没了,所有的一切便都结束了,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他主动舍弃了那百万大军,不过那些兵力也有一部分归入了王保保的养父这样的元军地方武装。
她问道:元顺帝的心中没有家国观念。
他笑道:元顺帝从小被亲叔叔流放,他亲叔叔就是他的杀父仇人,谁来教他家国观念?
她问道:这些观念是要学习的吗?
他答道:当然需要学习,人类在鸿蒙之初,只知道吃饭求生。
她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明天要去吴王府和幼军转一圈,你不用进宫,陪着小胖子在王府等。
他笑道:这么多天没见小胖子,心里不想他?
她嗔怪道:怎么会不想?我对他日思夜想,他有没有想我?
他避重就轻:你自己去问吧,小胖子从小心宽体胖,不把这些俗事放在心上。
她很受伤:就知道他不想我,他若想我了,吵着进宫,也没人拦他。
他轻轻一笑:见过就知道了,他最近身体越来越结实,也长本事了,是个英气勃勃的小伙子。
晚上回到乾清宫,妙锦跟今上提起小胖子。
今上拿出一箱子画像给她,“慢慢看吧,全是小胖子,算是奖励”。
“什么奖励?”她美滋滋地拿起画像。
他面色一沉,阴阳怪气地说道,“留住有炖的奖励”。
对于有炖,她留不住是无能,她留得住,他又百般猜疑。
怎么做都不对。
反正,一提起有炖,他的心里就憋着股无名火。
“你怎么留住他的?”今上探究地问道。
“用你教的方法”,她觉得自己没说谎,他不是每天都在教吗。
她敢不从吗?
不敢!
她连生气都不敢。
顶多是流露一些委屈。
还有难堪。
她和有炖的现状,她知道瞒不住,也没办法瞒。
每次从那间宅院出来之前,她都仔细检查自己的衣服,唯恐露出破绽,引得今上不悦。
她也会帮有炖整理好衣裳,不让别人发现端倪。
她尽量做得滴水不漏,免得今上脸上无光。
她能怎样留住有炖呢?
难道今上教他的时候,没想过她将用到何人身上?
有炖最在乎的是她的感情。
若非如此,凭什么受今上操控?
今上没有继续发火,他去了皇后那里,他答应陪皇后一起吃晚饭。
近些天,皇后的身子有些好转。
妙锦觉得,皇后可能会劝他雨露均沾。
这样也好,她能歇两天。
真想不通自己以前为什么会吃醋。
是否侍寝,和爱情压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现在一点儿都不爱她,他只想折磨她,看着她受欲望驱使,而怡然自得,陶醉其中。
妙锦回长乐宫吃了补品,然后上床睡觉。
正迷迷糊糊地时候,他进来了,轻声唤道,“妙锦快起来,跟我回去”。
回哪儿啊?长乐宫才是她的寝宫。
她不情愿地起身。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
到了乾清宫,他下令关严门窗。
“出了什么事?”她不解地问道。
“皇后不太好了”,他心有余悸地说道。
“不是说,有所好转吗?”她问道。
“食量减得厉害,睡眠也不足,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他面如死灰。
原以为,他已经有心理准备失去皇后。
没想到,他是这样怕。
“妙锦,对不起,别离开我”,他无助地说道,“那些游戏再也不会有了,你不应该经受那些”。
“你是在教我,我懂”,她柔声道。
他教的方法的确有用。
不用费多大心力,便能笼络有炖。
若是全用真心,她早累死了。
不止对有炖,对今上,她也是用了巧妙的法子。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每天,她就算不做任何事,也要雷打不动地喝补品,打拳。
她正在学习如何调节掌控自己的欲望,收放自如。
怎能半途而废,当然要继续学习去。
唯有学下去,才能在这场纠葛中留些心力活下去。
她现在对有炖的知识压根儿不太感兴趣,她只是不想这些知识落入别人手里,成为别人打败她的武器,她必须牢牢控制住有炖。
知识学习多慢啊,多难啊。
她哪儿能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知识。
她可不想变成解缙那样的书呆子。
也许正因为学知识不容易,有炖才变得那么可贵。
今上真猜不到她和有炖之间的事吗?
不愿意面对,没有更好的办法罢了。
“只要你喜欢”,她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太委屈你了”,他其实也舍不得放弃。
“我愿意把世间最好的一切全都给你”,她痴情地望着他。
“妙锦”,他羞愧地无地自容,为自己曾经的那些调教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