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去见庞夫人好不好?”妙锦央求道。
“我在庞夫人眼里就是个外人”,有炖淡淡笑道,“你知道的,庞夫人心里只有四伯,她要见了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我”。
妙锦脸一红,“其实我也怕被拍死,她不管打死谁,今上都不会怪罪”。
“今上怎么怪罪?庞夫人最亲的人就是他,除了今上,庞夫人什么都没有”,有炖不由得想起往事,“我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骗朱高煦,庞夫人恶狠狠瞪着我的眼神,跟头母狼一样,后来每当想起这件事,我都在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有点儿问题“。
“她儿子当年在太平府被陈友谅害死了,从那以后,脑子有时会不大清楚,尤其是看到今上受伤的时候,恨不得要和人拼命”,妙锦自幼听母妃说了很多以前的事。
“这么说来,咱俩凶多吉少”,有炖微笑着将妙锦搂入怀里。
“你不怕?”妙锦亲了下他的下巴。
“怕有什么用?”有炖在她额头上轻轻啄吻,“幸好朱高煦觉得我还有几分用处,不会下死手”。
“如果能平安过了这一关,我送你个礼物”,妙锦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他本能地回应着,“什么礼物?”
“暂时保密”,她指了指床,“反正是对你最重要的”。
他心领神会,抱起她放到被褥间,含情低语,“现在还有心情?”
“万一被打死,就再没以后了”,她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一夜缠绵,彼此不知疲倦地探求贴近,难舍难分。
庞夫人原是碽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她儿子出事后几个月朱棣出生,从此把朱棣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护着,后来跟着朱棣就藩去了北平,收养了一个孤儿,这个孩子后来成了朱棣在军营的专属厨师庞师傅。
庞夫人没住在燕王府,而是和养子有一处单独的住宅。
朱棣登基后,让庞师傅回北平奉养老母。
与庞夫人一道被请到京师的,还有隆平侯张信的母亲张老夫人,妙锦在北平时,曾将她认作干娘。
一看这阵容,就知道要些什么话。
浪子回头金不换之类的话,大概不会直接说出来,但是肯定会拐弯抹角表达出这个意思。
这两位老人家肯跟妙锦开这个口,既是朱高煦、朱高燧兄弟二人离间妙锦和有炖之间的关系,也有朱棣的暗中授意,同时也是愿意给妙锦改正错误的机会。
这些妙锦都懂。
在很多人看来,单凭她和有炖的关系,今上下旨赐死她都不为过。
她能活到现在,全靠今上给的脸面。
生死关头,今上还是很贴心的。
他一下早朝,便直接来了梅园,边吃饭边跟妙锦说一起去见庞夫人的事。
“庞夫人住在哪儿,坤宁宫?”妙锦问道。
“你不知道?”他诧异地问道。
“知道什么?”妙锦满是疑惑。
“她老人家说喜欢小胖子,非要跟小胖子在一起,你今天再不过去,她肯定怀疑你故意躲着她”,今上笑道。
有炖这个棒槌!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省略了,妙锦在心中暗骂道。
“她近来身体可好?”妙锦心虚地问,庞夫人年轻的时候力大无穷,被她一巴掌拍个半死绝对有可能。
“好着呢,能吃能睡,精神头不减当年”,今上答道。
妙锦的心一阵乱跳。
见她脸色苍白,今上握住她的手,关心的问道,“怎么了?紧张?”他摸摸她的额头,“放心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躲着不是办法”。
“我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妙锦鼓足勇气地说道。
庞夫人总不会当着今上的面把她拍死。
“我会护着你的”,今上春风满面地笑着。
妙锦觉得这个表情很诡异。
她特地换了一身很正式的衣服,却遭到今上的无情嘲笑,“差点儿把朝服穿上吧”。
那怎么办?妙锦整个人晕晕乎乎地。
庞夫人根本不和别人讲道理,任何对朱棣不好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她和有炖这档子事儿,在庞夫人眼里那就是罪大恶极。
“换一身平时穿的衣服”,今上道。
妙锦听命换衣,着装整齐后出发。
刚进吴王府,就听见了小胖子天真活泼的笑声。
离开了亲娘,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妙锦的心啊,像打翻了五味瓶。
“小王爷,你慢点儿”,是庞夫人的声音。
妙锦紧张地抓住今上的手,继续往里走。
小胖子在兴致勃勃地耍红缨木枪,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站在一旁,提心吊胆地看着,由于太过专注,连周围宫女、侍卫行礼的动静都没注意到。
“干娘”,今上径直走过去。
庞氏闻声回头,慈祥的笑脸在见到妙锦一瞬顿时变得冷若冰霜。
“干娘”,妙锦上前行晚辈礼。
“嗯”,旁氏不高兴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父皇,娘亲”,小胖子看见妙锦立刻放下木枪跑了过来。
“慢点儿”,庞氏的心肝肺都要跳出来了,惟恐小胖子跑得太快摔跤,临了还没忘朝妙锦瞥一眼,神色中尽是不满。
妙锦冷汗直流。
“阿棣,孩子这么小,离开亲娘可不行”,旁氏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今上。
今上轻咳了一声,“干娘,我说她了,妙锦跟我保证以后每天都住在王府”。
谁跟你保证了?瞎话张口就来。
妙锦不想住在王府。
“就怕心里不是这么想地”,庞夫人冷冷地斜睨着妙锦,
妙锦求生欲爆棚,立马许诺,“干娘,我肯定能做到”。
“娘亲,祖母做了很多点心,可好吃了”,小胖子贴在她身上,眼睛闪闪发光。
妙锦拿秋心递过来的软布巾为她轻轻擦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知道儿子想她了。
太子妃和朱高煦的正妃韦氏一大早便过来侍候,吩咐人把亭子布置妥当。
今上让她二人退下,扶着庞夫人到亭子里坐下,妙锦拉着小胖子跟在后面。
旁氏仔细端详着妙锦,良久,重重地叹了口气,泪眼模糊地看向今上,“阿棣,你要是过得不舒心,叫我以后怎么去见你母妃,她把你托付给我……”
说着便开始抹泪。
让今上不舒心的人无疑是妙锦。
妙锦低眉顺眼地端茶倒水,全当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