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道衍对于俗世的功名利禄浑不在意。
爱咋地咋地,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很难被威逼利诱。
就像一只把头缩入硬壳中的神龟,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朱棣拿道衍没办法,也知道道衍不会害他。
朱有炖之所以在最危急的时刻,去找道衍,便是此意。
其实,朱有炖也想借此表明心迹,跟他的四伯说,他收留建文帝的初衷与道衍相同,是出于一片忠心。
在被禁锢的期间,朱有炖每天都在创作剧本,他写了很多戏曲。
除夕夜,朱棣忙完了所有的应酬,回长乐宫就寝。
炭火和烛火的交相映衬下,他一丝不苟地解着她衣服上的扣子,慢慢悠悠。
他每解开一个,她的心就剧烈地跳一下。
后来实在忍不住,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床上,逮住他的唇狂热地猛亲。
前奏太长,把人的身子都要点燃了。
他还那么慢条斯理的,真让人急得慌。
他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享受着她的主动,和她火炉般的身子。
云住雨歇后,他汗津津地抱着妙锦,在她耳边低声说:“这次可能要有了”。
“你怎么知道?”,妙锦不信。
盼了这么长时间,她都不敢奢望了。
“感觉”,他神秘地一笑。
“感觉不准”,她咬了他一口。
她的主动,不只是为了孩子,还是因为心中的欲念越来越浓。
她对他的爱,越来越炽热难舍。
春节期间,皇宫的聚会很多。
只要不是朱棣出席的场合,妙锦都不想去。
但是,就算妙锦能拒绝所有人,也没办法拒绝阿楹。
阿楹的身边,还跟着个一厢情愿的拖油瓶,徐妙玉。
其实,原本妙玉对妙锦并无恶意,并且还有点儿想巴结逢迎。
但是,自从朱玉英五姐妹来到京师,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朱玉英锲而不舍、日复一日的点拨下,徐妙玉终于开窍。
她的自我意识突然觉醒,她也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如醍醐灌顶一般,徐妙玉对自己的生活有了重大发现,结论是:徐妙锦是她未来幸福生活的最大阻碍。
这还了得,咱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凭什么挡着我往好日子奔?
这样想啊想啊,一天天过去了,徐妙玉对妙锦的仇恨越来越深。
那么,恨从何来呢?
症结在于朱楹。
徐妙玉喜欢朱楹,想嫁给朱楹。
但是,朱楹对徐妙玉不屑一顾。
时至今日,朱楹对妙锦仍然心心念念,贼心不死。
当然,这个意思也可以换个说法,比如,徐妙玉的理解是:徐妙锦行为不端,脚踏两只船,到现在还勾着朱楹对他念念不忘。
臭不要脸,徐妙玉在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
见徐妙玉成功上道,朱玉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打击报复一个人,是不需要亲自动手的。
只需要对她的家人煽风点火,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算徐妙玉和徐妙锦打得头破血流,也和朱玉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父皇总不能因为这个将她禁足。
提起禁足一事,朱玉英就余恨难消。
从小打到大,母后从没舍得动她一手指头。
可是,这次,母后破纪录地扇了她两耳光,还咬牙切齿骂她愚蠢。
不涉及到根本利益,母后绝对不会如此失态。
朱玉英判断,徐妙锦肯定是抢走了属于他们兄弟姐妹的好处。
关系到利益的大事,怎么可以忍?
朱玉英暗暗发誓,她不会让徐妙锦好过,只要她在一天,她就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徐妙锦不得安生。
就算父皇向着徐妙锦也没用,她不会放过徐妙锦。
大不了就是被禁足。
反正,关一段时间,就能自动解除。
她是皇帝的女儿,谁能把她怎样?
阿楹本不想带着妙玉,更不想和妙玉牵扯上任何关系。
他对妙玉没兴趣,没想法,任何想法都没有,以前或许还能把她当成妹妹,因为她是妙锦的妹妹。
但是,自从绛芸轩那次聚会,阿楹就对妙玉彻底失望了。
要不是妙玉哭天抹泪地各种保证,阿楹绝不会心软。
妙锦本以为阿楹是独自一人前来,因此提前通知了三保,到时三人坐在一起,好好聚一聚,聊聊小时候那些有趣的事儿。
看到妙玉的一瞬间,虽然妙锦很意外,但是仍及时敛起心中的不悦,对妙玉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妙玉明显感觉到了这份疏离,更加气愤。
阿楹很久没见到妙锦,他很想很想。
所以,从一进长乐宫,他的视线就再也没离开过妙锦。
徐妙玉内心醋意横生,又不敢发作,只能暗中使坏,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溜出长乐宫,去向朱玉英报信。
徐妙玉和朱玉英早有约定,要全方面搜集徐妙锦对今上不专心的证据。
朱玉英买通了朱棣身边的小宦官。
朱棣此时正在宴请在京的藩王,周王朱橚、宁王朱权和谷王朱橞,周王世子朱有炖也在场。
朱橚是特地为儿子朱有炖应召回京的。
家人团聚,难免要话话家常。
朱棣借机又敲打了朱有炖几句。
朱橚随即跪地请罪,请求皇兄恩准带不孝子朱有炖回开封。
朱有炖跪在父亲身旁,磕头请罪,再也不复激扬文字的才子模样。
犯错被请家长,还当着众人的面被特别点名,朱有炖真算是囧到家了。
幸好,朱棣并不想痛打落水狗。
点到为止。
朱棣正待找些优点夸夸朱有炖时,宦官来报,阿楹去了长乐宫。
朱棣并未放在心上。
让阿楹进宫是他的主意。
对于幼弟,他的心里总是存了几分愧疚。
他一定会尽力弥补。
最令他苦恼的是,阿楹一直对妙锦旧情难忘。
朱棣猛然想到了朱有炖,如果他能帮忙解开这项难题,可准其将功补过,恢复他给皇长孙上课的权力。
只要能继续给皇长孙上课,就说明今上对朱有炖的眷顾仍在,就没人敢为难他。
失了今上眷顾,生活有多惨,从驸马梅殷身上可见一斑。
就连上朝走路,都有人不断地使绊子,有人挡在路中间,不让他通过。
有人故意等着和他并行走,经过金水桥时,假装无意地猛一用力,就能让梅殷惊出一身冷汗,紧紧扶着桥边的栏杆,看着下面的滚滚流水而胆颤。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三两武将哼哼冷笑而过。
谁让你出言不逊、公开顶撞今上?
梅殷没地方说理去,那全是朱棣的心腹,他只能受着。
受不了,也得受。
谁会管你受得了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