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蹇义建议启用郁新为户部尚书。
郁新今年五十六岁,不得建文帝重用,于建文二年告病回乡。
洪武年间,郁新在户部任职十余年,担任户部尚书长达六年,经验丰富,曾奏定折纳绢匹、灾伤去处散粮、招商开中纳米等则例。
郁新对天下地理险易情况、户口田赋等数据牢记于心,先帝问起时,对答如流,是不可多得的理财能手。
朱棣准其所奏,让蹇义当场起草圣旨,用印发出。
朱棣求士图治,求贤若渴,希望尽早建立起自己的文官团队,但是明年举行乡试,后年才能进行会试,远水难解近渴,而且一次科举考试录取人数有限,恐怕难以缓解文官缺乏的状况。
朱棣沉思片刻,让蹇义再起草一份诏书,效法先帝,实行荐举。
所谓荐举,就是鼓励各级官员推荐贤才,为朝廷所用,这种方法立竿见影,见效快,但举荐的官员是否能胜任本职工作,还要经过一段时间考察。
先帝在位时,曾多次下诏,推行荐举,以解人才需求的燃眉之急。
蹇义沉着冷静,起草诏书,文思才涌,他的才华令妙锦印象深刻。
朱棣照例忙到很晚,才回宫。
妙锦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辛苦,不是从他疲惫的眼神中,而是从他纷繁复杂的日常工作中。
正因为他日复一日辛勤工作,她才能安享富贵和保护。
她想尽力为他分忧,不只是做饭。
她愿和他一起努力,守护这份安稳的生活。
晚饭后短暂消食,朱棣便上床休息。
“今晚不读书了?”妙锦眨眼柔声问,故作轻松。
“累了”,朱棣指了指头。
“我来按摩”,妙锦扯过木凳,坐在床头,伸出纤长白嫩的手指在他头部按压。
他心神安宁地闭上眼。
看着他陶醉其中的享受神态,她不禁莞尔。
也许是白天太累了,他很快入睡,呼吸平稳。
妙锦沐浴更衣后哈欠连天,也早早地休息了。
半夜口渴,妙锦滚动身子,想去床头茶几上找水喝。
也许是动静太大,朱棣这会儿也醒了。
妙锦喝饱水,兀自倒下,继续睡。
朱棣睡意全消,看着呼呼酣睡的妙锦,不禁柔情涌动。
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柔唇粉嫩,泛着些许水光,他忍不住覆上去。
妙锦感觉身子不对,迷迷糊糊醒来,不知所措地挣扎几下,随即放弃,一脸朦胧地任他亲吻。
他的唇灼烫不已,所过之处,她的身子随之烫起来,心头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
她本能地靠近他,依恋他,回应他,痴缠他。
忽然,她痛呼出声,睫毛轻颤,双手慌乱挥舞着。
他轻声哄着,紧紧地按着她的双手,困住她的身。
他的欲望汹涌而来,霸道而专横,把她裹挟其中。
她情不自禁轻哼一声,痛得躬起身子。
他温柔地安抚着她,“这样,我们可以有孩子了”。
痛楚未消,她紧抓着他的手臂睡去。
床单上的血迹,让妙锦误以为月事提前了,赶紧让采琪收起来。
朱棣没再让宦官来接她去昭仁殿,妙锦的回笼觉一直睡到中午。
玉英的言行举止,只有皇后能约束。
朱棣盛怒之下,本想让黄俨带话给皇后。
后来,冷静下来,他又觉得不妥,还是觉得有必要亲自去趟坤宁宫,跟皇后说一声,“玉英的行为,若是再有下次,我以前答应过的全不作数。”
临走时,他又补充了一句:“妙锦随时可能怀孕”。
不用他特意提醒,皇后也知道,皇上和妙锦昨夜圆房了,妙锦真正成了妇人,他的妇人。
她的心早已痛得麻木了,不在乎多添这一件。
回到乾清宫,朱棣派人去请御医,让御医把备孕注意事项写在纸上,以便随时查阅。
朱有炖半夜被噩梦惊醒,再也无法入睡。
他亲自把妙锦一步步推向四伯。
他不该设计引诱朱玉英犯错,算计的是别人,伤到的是自己。
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今夜会发生什么事。
他先前猜错了,对于妙锦,四伯不是不爱,而是不舍。
或许,四伯还想再生一个完美的符合他心中想象的孩子。
朱有炖灌了很多酒,仍睡不着。
朱权听见声响,出来陪他。
朱权夺过酒壶,一饮而尽,拍着朱有炖的肩膀道:“别想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不是你我的菜,想也没用”。
此刻,朱权的心中豁然通达,不再为情所困。
虽然偶尔仍会心痛,但是执念已消。
朱有炖从未想过喜欢妙锦,他从不愿被世俗牵绊,这次只是误入情网中,终有一天,他会摆脱掉这些。
他不希望自己被欲望牵着鼻子走,他相信自己能战胜欲望。
他从未羡慕过四伯的生活。
他想要的生活,他自然有办法得到。
皇位并非他的志向,妙锦也不是,过客而已。
只要能回到开封,他就能将京师的往事忘得一干二净。
四伯对他的提防,无异于在与风车大战三百回合,跟一个假想敌白费力气,滑稽而可笑。
四伯甚至连儿子都不想让他生,把他留在京师,却将年轻的世子妃赶回了开封。
他也曾气愤难忍。
但是,他不想和四伯斗。
他头脑中的各种想法太多,做不到四伯难般果决,一心一意,全神贯注。
但愿他对妙锦也是如此。
不枉妙锦对他痴心一场。
在夜色中坐了一夜,清晨,朱有炖洗漱干净,换上衣服,去梅园给皇长孙上课。
皇长孙代表着大明的传承,把知识传授给皇长孙是他的职责所在,是最偏爱他的皇祖父的最大期望。
皇祖父盼望百姓生活富足,天下永远安定。
他以为能见到妙锦,但是妙锦没有出现,皇长孙是被朱高燧带过来的。
他的心像是被咬了一口的点心,再也无法完整。
忘情,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妙锦的身影一直在他脑中晃来晃去,挥之不去,心乱如麻。
她在哪儿?她在干什么?她在想什么?她开心还是难过?……他统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