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锦自认为表现不错,本想和大宁兵甲多聊几句,但是正当她想推心置腹之际。
张辅冰冷严肃的声音乍然响起,“不得大声喧哗”。
大宁兵甲猛一闪身,跃回自己的床上躺好。
还真是个高手,妙锦心中暗暗称奇。
“余挥起来”,张辅面无表情地高声道。
走出地牢,看见他正等在外面,妙锦的心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无比怜惜地望着她脏兮兮的脸,心疼地柔声问:“累不累?”
“不累”,妙锦好久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了,此刻兴致正浓,“我要去见另一个大宁兵”。
他将她拉入怀里,抱得紧紧地,“问完话立即出来,我等你”。
大宁兵乙关在另一间地牢,规模结构与先前那处相似。
妙锦还是用老办法与人搭讪,却没费那么多功夫。
大宁兵乙关几乎是在盼着有人和他说说话。
从他慌乱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内心很怕。
大宁兵甲看上去三十多岁,大宁兵乙要年轻许多,可能比妙锦大不了几岁。
但是他穿的是总旗的服装。
年轻、能力不济、遇事惊慌,诸多缺点集于一身,职位却远在他人之上,难怪大宁兵甲愤愤不平。
但是他很健谈,几乎不用妙锦多问,便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事。
他叫王健,他的姐姐是卜万的小妾。
他带着五十名手下出来,侦察燕兵动静,没料到中途与燕王的侦骑遭遇,队伍被冲散,他没能逃掉,被逮了个正着。
他知道,要不是靠着姐姐的关系,他连侦察骑兵都选不上,更不用说当总旗。
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没真本事,为什么要抢着当头儿,结果被抓了起来,凶多吉少。
他泪水连连,絮絮叨叨,搞得妙锦都没来得及说那些骗人的话,便再次被张辅提了出去。
妙锦回去后,先洗澡睡觉。
接下来的事,自有朱棣操心,她得养足精神,准备去见陈亨。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为了去见陈亨,向他表明燕王招降的诚意。
妙锦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平安到达松亭关并出现在陈亨面前。
陈亨认识妙锦。
见到妙锦,他就会明白,他在燕王心中有多重要。
他子时才回来,极尽小心地上床,尽力不发出声响,但是妙锦还是醒了。
明眸忽闪着,环住他的脖子。
“妙锦”。
“嗯?”
“密信在王健身上,你跟着他就行,陈亨会接应,出现任何情况都别害怕,即使是刘真和卜万,也不敢把你怎样”。
“我不怕”。
“陈亨办完事会派人送你回来,不能强出头,不能自作主张去大宁,十七弟那边,我自有安排”。
“我肯定听话”,她答应得很爽快。
可是他仍不放心,“如果你跑去大宁,我会不顾一切追过去,你不会忍心咱们的心血毁于一旦吧?”
“阿棣哥哥!”
“嗯”。
“我保证回来,保证听话,保证不去大宁”。
陶醉过后,她拱在他怀里睡着。
他一直陪她睡到自然醒。
灿烂的阳光透过帷幔洒进来,清风乍起,光影摇晃,像是在俏皮地眨眼睛。
她做了一连串美美的梦,像冬日的冰糖葫芦,那么甜,那么红。
她熟练的化妆,换衣服。
只待她收拾完毕,两名大宁俘虏就被放出,理由是:为了降低大宁兵马的敌意。
朱棣定下反间计,他给卜万写了一封亲笔信,对卜万无情的大夸特夸,表达出与卜万交好的真诚愿望,却对陈亨则进行了不遗余力的人身攻击。
他派人将惴惴不安的王健请来,大摆酒席,热情招待,甚至称兄道弟,弄得王健晕晕乎乎,忘乎所以起来,不知不觉多喝了几倍。
王健飘飘然,摇头晃脑,诗兴大发,“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见火候差不多,朱棣一挥手,过来两名心腹。
一人摁住王健,一人扒下他的衣服。
王健仍旧诗兴不减少,“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有人快速把密信缝到王健的衣服内。
王健再次被制住,穿回衣服。
朱棣亲自送他出门,“兄弟慢点儿,小心别摔,拿着金叶子,全是你的,兄弟”。
在王建衣服上能装东西的各个角落,都放了金叶子或金条。
朱棣为了计策成功,当真下了血本。
王健被客客气气地带到大宁兵甲所在牢房。
“那谁,你过来……”,见到自己的手下,王健立马变得颐指气使,“你离那么远,我怎么跟你……说话?你过……来”。
大宁兵甲一脸铁青地走到王健跟前。
“我跟你说,王爷真是……客气,给……金叶子,有……好处……我是想着……你的”。
大宁兵甲气呼呼地拒收递过来的金叶子。
他他想立下战功,想扬名立万,他不想跟这个草包在一起。
上午被放出来时,王建已经酒醒,摸着身上沉甸甸的黄金,得意洋洋,还是当官好啊,要不是总旗,能得这么多金子?
“余挥”,见到妙锦,王建热情地打着招呼,“小兄弟过来,以后哥罩着你,我跟王爷熟,他说放咱们回去,我就知道,王爷不愿意和咱们大宁的人闹得不开心,你看,我没说错吧”。
他几时这样说过,这人脸皮真够厚的。
妙锦拍马屁的功夫炉火纯青,“那是,王哥,不,王头儿,以后小弟就跟着你混了,还请王哥多照顾”。
一边溜须逢迎王总旗,妙锦也没忘大宁兵甲,诚意满满地拱手,“大哥”。
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不到余挥这小子还记得我,大宁兵甲心中感动不已,在妙锦妙锦肩上拍了一下。
这瘦弱的小身板怎么能当王府护卫?有关系就是好啊,大宁兵甲的心中又满是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