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叶鼎之误入大梦归离(二)8(四合一)
一众大妖对英招这位不知活了多久的老牌山神,向来敬重有加,听到他发话,便都不再言语,纷纷开始协助几位山神为受伤的妖兽治疗。
“多谢英招山神。”赵婉儿感激地说道。
英招微微点头示意,没有吭声,他虽然制止了大妖们的嘲讽,但内心深处也觉得他们有句话说得在理,如果在这种关乎大荒尊严的大事上,白泽神女还一味偏袒人类,那大荒确实没必要再留这样的神女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朱厌和离仑,暗自思忖,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出收回白泽令的办法。
“英招爷爷?”朱厌注意到英招的目光,疑惑地唤道。
“没事。”英招摆了摆手,环顾四周,没瞧见叶鼎之的身影,便转身走出地堡。
朱厌本想跟出去,可一看到离仑满脸不善地盯着赵婉儿,生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只能继续留在地堡里,留意着对方的动静。
英招出了地堡,就见叶鼎之双手抱胸,神情淡然地望着医馆外面。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只见济心堂已经被辑妖司和崇武营的队伍,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却因为阵法的阻碍,那些人无法踏入其中半步。
“山神觉得白泽神女今日会如何抉择?”叶鼎之微微侧头,声音平静地问道。
“白泽神女在大荒和人间的地位天差地别,她要是足够明智,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英招神色淡淡,不紧不慢地说道。
叶鼎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目光再次转向外面那些正绞尽脑汁研究破阵方法的人。
“之前朱厌和离仑提及的事情,你可有解决之法了?”英招询问道。
“嗯,就看今日白泽神女如何抉择了,她的选择将决定我采取何种办法。”叶鼎之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还望山神届时莫要插手。”
“只要不危害大荒和人间,老朽自然不会干涉。”英招缓缓说道。
“那是自然,我也不想无端背负不必要的因果。”叶鼎之微微点头,语气笃定的说道。
“如此便好。”英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突然,地堡中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叶鼎之和英招都下意识地侧头望向地堡入口,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
“看来这位白泽神女已经做出决定了。”叶鼎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语气冰冷地说道。
英招神情肃穆,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没有反驳。
在地堡里,朱厌挡在离仑身前,神色严肃地看着赵婉儿,沉声道,“这两个守卫助纣为虐,离仑杀了他们又有何错?”
“即便他们有罪,也应当交由人间律法处置,怎能私自诛杀?”赵婉儿面色铁青,声音低沉,透着压抑的愤怒。
“人间律法?你倒是说说,人间律法哪一条能给杀害妖兽的凡人定罪?要是有的话,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妖兽惨死在凡人手中?”离仑嗤笑一声,满脸不屑的说道,“人类制定的律法不过是用来袒护人族自己罢了,妖杀人有罪,人杀妖却无罪,这是什么道理?真当我们大荒妖族没有脾气,任人欺负吗?”
此言一出,地堡里的气氛再度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受伤的妖兽们和大妖们都目光不善地盯着赵婉儿,眼中满是愤怒与不满。
一众山神也面露不愉,他们虽然不想得罪白泽神女,可对离仑所说的事实深感愤慨。
“白泽神女,离仑行事确实有些冲动,但这两个守卫的确死有余辜,你实在没必要为此大动干戈。”一位年迈的山神忍不住开口劝解道。
赵婉儿脸色变幻不定,她心里明白,此刻若是强行追究离仑的责任,势必会激起众妖的强烈反抗与不满;可就这么轻易放过,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会让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尤其是看到离仑那充满挑衅的目光,她握着骨笛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赵婉儿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制住内心如汹涌潮水般翻涌的情绪,脑海中念头飞转,迅速权衡着利弊,短暂的沉默后,她缓缓开口道,“离仑,你擅自诛杀守卫,公然罔顾人间秩序,此等行径绝不可轻饶,但念在这些守卫也并非全然无辜,我暂且不追究你杀人之责。”
离仑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转瞬便又恢复了那副满是嘲讽的神情。
朱厌原本紧绷如弦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了些许,可看向赵婉儿的眼神中,依旧戒备森严。
他与赵婉儿先前虽有交情,可与相伴数万年的离仑相比,那点情谊便显得微不足道。
在他心中,倘若真的面临抉择,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离仑身旁。
“不过……”赵婉儿话锋陡然一转,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在场的几个大妖,语气凌厉的说道,“这并不意味着大妖就能肆意践踏人间律法,待这里的事情处理好,返回大荒之后,我会依据你的行为酌情予以惩处。”
“哼!”离仑闻言,不屑地冷笑一声,“不愧是白泽神女,这般冠冕堂皇的言辞,信手拈来,说到底,你还不是偏袒人类?!也难怪,若没有白泽令赋予的神力,你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罢了,会做出这般选择,倒也在情理之中。”
“离仑,你最好适可而止,否则……”赵婉儿咬着牙,从齿间挤出这几个字,脸上满是被激怒后的恼意。
“否则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还想把我封印在槐江谷?”离仑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满是挑衅的说道,“就凭你这仅能借助白泽令神力的修为,也妄想封印我?简直是异想天开!”
在一众山神、大妖和妖兽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挑衅,即便赵婉儿脾性再好,此刻也忍无可忍。
她二话不说,直接将骨笛置于唇边,缓缓吹奏起来,悠扬的笛声中裹挟着白泽令的强大神力,如汹涌的浪潮般朝着离仑席卷而去。
离仑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紧接着,周身妖力蓬勃涌动,毫无畏惧地迎上白泽令的神力,与之对抗。
朱厌见此情景,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急忙运起全身妖力,与离仑一同抵御赵婉儿和白泽令的力量。
一众山神和大妖或多或少都察觉到离仑是在故意挑衅赵婉儿,尽管他们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对赵婉儿的举动失望与愤懑。
在他们看来,赵婉儿的这种行为就是明晃晃的在维护人类,这让他们不能接受。
看着始终坚定站在自己身边的朱厌,离仑心中暗自欣喜,但想到叶鼎之交代的任务,他只能强压下这份喜悦,故意露出破绽,给赵婉儿可乘之机。
随后,又在合适的时机将朱厌推开,任由白泽神力将自己束缚住。
“离仑!”朱厌被推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便看到离仑被白泽令的神力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他心急如焚,想都没想便再次运起妖力,全力攻击束缚住离仑的白泽神力。
赵婉儿虽然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一心只想尽快封印离仑,便没有多想。
她全神贯注地继续吹奏骨笛,试图增强白泽令的力量,却丝毫没有留意到一众山神眼中的失望,以及大妖和妖兽们脸上的愤怒。
就在此时,赵婉儿手中的骨笛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拼命想要挣脱她的掌控,她也顾不上吹奏了,双手死死握住骨笛,防止它脱手而出。
离仑瞅准机会,猛地发力,挣脱了白泽神力的束缚。
朱厌见他重获自由,便停下了攻击,与一众山神、大妖一同静静地注视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离仑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离仑,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赵婉儿厉声质问道,此时骨笛的颤动愈发剧烈,她几乎要握不住,心中的愤怒与疑惑也达到了顶点。
“白泽令一直在你手中,我能做什么?”离仑一脸无辜地说道,“指不定是你自己没有摆正位置,让白泽令对你失望,想要另择新主。”
“一派胡言!”赵婉儿愤怒地驳斥道,可心中也难免泛起一丝不安。
“我觉得离仑说得不无道理,不然好好的白泽令,历经数万年都未曾出过岔子,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问题?”一只身形庞大的大妖高声说道,声音在狭小的地堡中回荡。
“没错,定然是这一任白泽神女行事过于偏颇,才让白泽令萌生了去意。”另一个大妖附和道。
“德不配位,就该早早卸任,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又有大妖冷笑着说道。
……
一时间,几个大妖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话语中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赵婉儿又惊又怒,急忙环顾四周,只见周围的大妖和妖兽们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怀疑与不满。
就连那些平日里与她关系不错的山神,此时也微微皱起眉头,面露怀疑之色。
她的心猛地一颤,一旦失去这些妖族的信任,自己在大荒的地位将岌岌可危,日后行事也会处处受限,举步维艰。
此时,她也顾不得考虑其他,只能先想办法稳住白泽令。
赵婉儿强忍着骨笛不断传来的震动,试图再次与它建立联系,以往,只要她心念一动,白泽令便会立刻回应,可这一次,无论她如何努力,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抗拒和陌生的波动,无论她如何努力,骨笛最终还是从她手中挣脱。
骨笛仿佛有了灵性,在地堡中缓缓盘旋一圈后,最后停在了朱厌面前,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朱厌,白泽令选中了你,还不赶快接着。”见朱厌有些发愣,离仑忍不住催促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啊?哦,好!”朱厌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连忙伸出手,接过骨笛。
就在他握住骨笛的瞬间,赵婉儿眉间原本属于白泽令的印记,短暂地闪现了一下,随后便快速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朱厌的耳后悄然出现了一个相同的印记,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仿佛在宣告着新主人的诞生。
看到这一幕,一众山神和大妖的目光都聚焦在朱厌和他手中的骨笛上,一时间,整个地堡被震惊与疑惑的氛围所笼罩。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赵婉儿满脸震惊与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朱厌手中那散发着光芒的骨笛,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朱厌握着骨笛,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低头看看手中的骨笛,随后,又抬头看向失神的赵婉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仑,这一切都是你在捣鬼,对不对?!你们早就谋划好了,是不是?”赵婉儿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离仑,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爆发,愤怒地大声质问道,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白泽神女,哦,现在你已经不再是白泽神女了,赵婉儿,你这话可不能随意乱说,白泽令的选择,又岂是我一个大妖能够左右的?你自己没本事掌控白泽令,又能怪得了谁呢?”离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语气中满是不屑,丝毫不理会赵婉儿那几乎要将他灼烧的怒火。
“离仑,别再说了。”朱厌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无奈之色,低声劝阻道。
他心里清楚,刚才的事情是叶鼎之与离仑事先谋划好的,看着赵婉儿那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心中难免有些心虚,眼神也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
赵婉儿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满心的不甘与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