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年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插话道：“有的有的，在我这。我当时买了三粒，老爷就吃了一粒，结果更严重了。”
晏清伸手接了过来，先是凑近看了看，然后掰开药丸，仔细观察内部结构。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他神色一凛，说道：“不瞒各位，这不是我的药丸。”
说着，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瓶药，将自己的药放在左手，把那枚掺了料的药放在右手。
“你们看，虽然这两粒药看起来颜色一致，但右手的药光泽更暗一些，而我这药里是没有的。”晏清指着两粒药，详细解释着。
“而且捏起来，药的手感也有一些差异，我自己的药丸比较紧致，而右边这个药丸相对来说更松散一些，似乎是有人把药碾碎过，又加了一味药进去。”
本想从气味上辨别，但一闻到室内这股味道，不吐都算好的，晏清只好从手感、颜色和色泽上入手。
郭年凑了过来，仔细辨别着两枚药丸，也上手捏了捏，“好像是不一样哈，只是你上哪儿拿到这么多药丸？”
晏清早就预想过会有人问这个问题，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总是要准备一些药的，这逃荒路上什么情况都会出现，缺水缺粮不说，稍微吃坏一点肚子，人都能死在路上，我不希望自己的家人这样，所以在灾年开始时，提前准备了不少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哎，还是你们大夫思虑周全，不像我们，只知道囤粮食和一些布匹补品，没有囤药材的习惯，导致现在明明知道是什么病，却因为没有药，很难痊愈，只能靠着针灸之术缓解问题。”
郭老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那药给我吧，若是服用后痊愈，定当送上白银百两。”
晏清两眼放光，那这岂不是赚了两百两？
郭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把他和晏清的赌约字据递给了郭老爷。
郭老爷一下子笑出了声，打趣道：
“阿年呀，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遇事可不能意气用事。这一百两银子啊，你得自己掏腰包了，权当买个教训。也多亏晏大人大人有量，不跟你一般见识，还愿意尽心尽力给我看病。这要是换做那几个心胸狭窄的，早就给你使绊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了。”
晏清也笑了笑，“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反倒是佩服郭年大哥对您的衷心，在这样的时候，还能如此关心你，属实不易。”
郭老爷子也有些感慨，“我膝下无子，郭年是我一手带大的养子，他的确是个好的，只是有时候容易冲动，会得罪人，也多谢晏大夫这次让他长长教训。”
不得不说，郭老爷这些话，既给了郭年一个台阶下，又把晏清好好地夸了一番。
这般圆滑周全的言语，但凡是个明白人，也就不会继续揪着这事儿不放。
郭年也顺势跟晏清道了歉，从兜里提前掏出了一个袋子，“现在钱庄不好兑钱，这里头有五十两，剩下的五十两，我待会儿再给您。”
晏清打趣道：“不怕我拿了这五十两就跑人？”
一米八的大高个顿时羞红了脸，“晏大夫不是那样的人，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晏清和郭老爷子都笑出了声。
很快，晏清想到被更换的药丸，试探性询问道：
“这假的药，你们跟谁买的呢？可否告诉我？毕竟这人打着我的招牌售假药，我肯定是要追究的。”
话音刚落，郭年立马变得有些为难起来，“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主要是害怕牛老爷子知道之后伤心。”
“是牛老爷子的养子牛子恒？”晏清猜测。
晏清跟牛老爷子昨晚畅谈时，知道牛老爷子有一个养子，也知道他们俩前段时间大吵一架后，养子便再也没有登门过。
郭年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牛老爷子连这都告诉你了？”
“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其余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见晏清知道牛子恒，郭年也不再隐瞒：
“这药是他主动给我们的，并且说是老爷子新收的徒弟制作的药丸。我当时一听是牛老爷子，加上现在药丸难得，也就不敢试验药性，给老爷服用了，谁知道......”
郭年没有继续说下去，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最后感慨道：“牛老爷子那么心善的一个人，怎么会找了这么一个徒弟。”
晏清也顺着说下去，“人和人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人现在住在哪儿，我得去找他当面质问一番。”
见郭年面露犹豫，晏清解释道：“放心，牛老爷子没你们想得那么脆弱，若是那牛子恒对牛老爷子怀恨在心，又因为咱们没告诉老爷子事实，导致老爷子没有设防，到时候遭到暗害就不好了。”
这人能说自己是牛老爷子新收的徒弟，就是想拉牛老爷子下水。
到时候，郭老爷真的因病去世，愤怒滔天的郭年指不定能做出冒犯他人的事情，而牛老爷子一把大年纪了，还得进牢房吃苦。
郭老爷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挥了挥手，“你就告诉晏大夫吧，毕竟，这件事的确是晏大夫遭了罪，要是牛大夫拿到更多的药出售给其他老爷，那就难办了。”
得到郭老爷的首肯，郭年很快把牛子恒的住址告诉晏清，又亲自送他出了府，“晏大夫，您确定不带点人去那？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晏清摆摆手，“出事了我也能解决，我小时候学过一点武术，对付一个大夫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照顾郭老爷吧，估计这药服下去，今晚就能看出效果了。”
晏清拒绝得十分坚决，郭年也不好再劝，只好将剩下的五十两也递给他，“那我就等着今晚老爷的好消息了，到时候，我们药堂见。”
牛子恒住的地段说不上好，但也不差，这里虽然都是一些院落，但小巷极多，走错一条就会导致全部走错。
若不是有系统导航，他还不一定能找到。
刚走到牛子恒那条巷子的巷口，远远便瞧见门口站着一个小厮，正激动的询问：“牛大夫，你确定这个药能治我们老爷的痢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