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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聪来者不拒,应付自如,不骄傲也不谦虚,掌握的刚刚好,气的詹夫人脸色铁青。她身旁的那位年长者面沉如水,是小詹夫人的婆母,伯爵府的大娘子,估计回去又少不了一顿训斥了。

活该!詹夫人的公爹兴国伯害原主的父兄流放,她还不肯放过原主,在这种场合侮辱诽谤她,那就休怪她不近人情,以牙还牙,她还手够轻了。

正在走着,一个内监在前面拦住了去路,恭敬的弯腰施礼,“侯夫人,诚毅候爷让奴才告诉您一声,说是在宫门口稍等侯爷片刻,侯爷与夫人您一同回府。”

司聪微微一怔,点了点头,“有劳内监跑一趟了。”她随手在荷包里掏了一把金锞子放在了那人手心里。那内监道了声谢,又快步向宫里走去,想是回去复命了。

同行的贵妇们不禁有些讶然,都说这诚毅候夫妇貌合神离,诚毅候一直有休妻的念头,就是今日出行都是各走各的。现在看来,不尽实嘛,人家这不是挺恩爱的嘛。

众人渐渐散去,司聪站在宫门处等着邵柏轩,等到赴宴的官员几乎都散尽了,邵柏轩才匆匆出来。

“等久了吧?陛下召见,耽搁了些时辰,咱们走吧。”

司聪有些讶然,大晚上的,陛下召见他是为何?不会是为了她那首词吧?

她猜测不错,两人一同上了马车,邵柏轩道:“你那首词,真的是梦里所听?”

司聪淡然道:“侯爷怎么会这么问?”

邵柏轩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我是想,那么长的一段词,要记下来也是不易,何况你这梦境,也忒玄妙了些。”

“那侯爷是如何认为的呢?”

邵柏轩微咳一声:“会不会,是岳父,或是舅兄们的佳作,还没来得及传播?”

司聪有些意味的笑笑:“侯爷也知道妾身父兄的处境,这词,就不能出自奚家。尤其是今天这种场合,更不能让陛下想起他们,于他们而言,是祸不是福。”

邵柏轩了然,“还好我机灵,陛下也是这般问我的,我坚持说抄家时所有文稿都已焚毁,这首词,就是夫人在梦里得来的。陛下虽勉强相信,不过也没责怪,算是过关了。”

司聪露出些赧然的神色,“给侯爷添麻烦了。”

邵柏轩颇有些意外,眼前之人怎么与之前判若两人,别说她能说出如此睿智的话,就是这份沉着的气度,也不像他熟悉的奚含灵。

“你,好像变了。”

司聪心中微惊,苦笑了一下。“是变了,人老珠黄,色衰爱弛。刚才在宴席上看到那么多美丽的女子,才知自惭形秽,给侯爷丢脸了。”

邵柏轩看向她身上的衣着,虽华丽却未免老气了些。说实话,他之前并未在意,可是听同僚议论起弹奏吟唱之人时,心里多少是有些得意的,谁不愿意听别人夸赞自己的夫人呢。

“书雅可能是怕这种宴会穿着不当会惹来非议,下次我告诉她,预备些鲜亮颜色的礼服。”

“那倒不必,妾身又不是焦点,穿什么都无所谓,只是别给侯府丢脸便是。”

礼服是岑书雅选的,邵柏轩竟有些不好意思了,“哪里就丢脸了,今晚,你可给侯府长脸了。你我夫妻十余载,我竟不知,你弹的一手好琴,歌唱的也好,怎么没见你展示过?”

司聪有些不屑的扯了扯唇角,“侯爷有美妾在侧,哪里轮的到妾身表现。这王宫侯府,哪有正室表演才艺博取丈夫欢心的,那些都是勾栏瓦舍娼妓所为,妾身不屑于此。”

邵柏轩有些尴尬,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缓解气氛。“你说的也在理,你那字可是颇有长进,以前可没见这么工整。”

“长日无事,不练字,也没什么事做,哪里像四姨娘她们,管着府里的大小事务,还得伺候侯爷,妾身是闲人一个,有的是工夫练字作画。”

司聪实在是不想这般拈酸吃醋的,只是这邵柏轩实在是令她讨厌,她非常想尽快结束对话。

邵柏轩马上收回了刚才的想法,她还是那个拈酸吃醋、善妒小气的奚含灵,变的只是表面而已。他不再说话,正合司聪之意。累了一晚上了,司聪终于可以喘口气,抖了抖裙摆,向后靠去。

“啪嗒!”一声,从她袖子里调出一个荷包,邵柏轩微顿了一下,伸手捡了起来。捏了捏,里面好像有些东西,他拿了一个出来,对着小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看了看。

“这是什么?”

司聪看向他手里的金锞子,道:“金锞子,侯爷没见过?”

邵柏轩摇摇头,司聪道:“这是赏人用的,侯爷进宫不赏赐宫人吗?”

“赏啊,但是不赏这东西,像雷总管这样身份的,赏的都是银票,一百两起。不起眼的小内监是十两银锭子一个,这一个金锞子才多重?赏孩子还差不多。”

邵柏轩看向神色不安的司聪,问道:“你不是拿这种东西赏赐宫女内监的吧?”

司聪诧异的看向他,“妾身有两年不曾进宫了,不知这宫里如今是个什么行情?是不兴这个了吗?”

邵柏轩定定的看着她没言语,司聪歉然的微垂下头,“妾身身上没银子,这还是樊妈妈来看妾身时,妾身叫她当了一对手镯,换了些金锞子,带进宫来的。想着总比没有赏赐的好,妾身是不是给侯爷丢脸了?”

邵柏轩眉宇深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怪那传话的小内监回来时脸上不高兴,原来是因为这个,你又不是第一日进宫,这种东西怎么拿的出手?”

司聪委屈的眼泪汪汪的,“侯爷这是怪罪妾身了?钱财都在四姨娘手里,她不给,妾身又如何?妾身当了镯子为侯府撑门面,倒惹来满身的不是,妾身就该空着手去,反正丢脸也不是丢妾身一人的脸面。”

邵柏轩生气的捏着那荷包,估计里面的金锞子都已经变了形,司聪有些心疼,那都是她的银子换来的,能不能别糟蹋啊。

邵柏轩脸色阴沉的一言不发,等到了侯府,他直接去了后院,而且是一路向金枝玉叶而去,并吩咐下人去叫四姨娘去金枝玉叶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