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地跟着——这倒也是个办法。范志强是根墙头草,明着未必肯和我们说真话,我们看他怎么寻找去真正万寿岛的路,等上了岛,再做打算。”
吴音心下也清楚,范志强如果是对方安排过来的眼线,如果他完不成任务,对方一定会安排人和他联系,或者对他进行惩罚之类。
看着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陶明染的脸,又明朗得像个向日葵。
范志强不会功夫、不懂法术,也不会隐藏身形,虽然身在密林中,可对于吴音和陶明染来说没有一点难度。
这家伙在树林中转来转去,一会儿看天,一会儿又在树干上寻找着什么。走一段、找一段。
吴音和陶明染在不远的地方跟着,将身体隐藏在树干和枝叶间。
“看,我没说错吧,他看天,是在根据太阳和树冠辨别方向,防止自己迷路。树冠茂盛的一面,是南方,反之就是北面。看树干,恐怕是在寻找自己之前留下的记号。”
“我就说这家伙不可信,说话半真半假,肯定有隐瞒。说不定,早就和他主子设好了套,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陶明染一边远远瞄着范志强,一边凑到吴音耳边细语。
吴音看着煞有介事的范志强,轻声附和着:“看来你是对的,看样子他确实去过万寿岛的母岛。当时我和汪仁兴交手的时候,也确实感觉这个岛不大,并不像真的万寿岛。看来这一点,他倒没骗我们。”
就这样,范志强走一段,两人就跟一段,这样走走停停。大约过了一天时间,天色渐渐暗下来,范志强才停了下来。
密林深处是一座矮山,山脚下有个山洞,山洞掩映在杂草丛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范志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
此时的天已黑沉下来,吴音和陶明染来到洞口,向里望了望,里面黑洞洞一片,看不清情况。
“难道这就是通向母岛的通道?”吴音迟疑了一下:“我们要不要进去?”
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两人不敢贸然跟进去。
“其实,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安排纸人信马打探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就发现了这个山洞,担心打草惊蛇,没有让信马进去。不过,这个山洞阴气相当重。”
“你已经安排信马打探过了?”吴音有点意外。
陶明染拉着吴音,稍稍远离了山洞,到林间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缓缓地说:
“姐姐,我们纸扎门祖上和阴界做过生意,所以每个纸扎门的传人体质都比较特殊,不仅能通灵,也对阴气重的人和东西比普通人感知更灵敏。”
“而且,鬼魂的很多术法对我是不起作用的,这也是我能够冲破幻影魅的幻术原因。自从我们来到这里,我就一直感觉这个岛阴晦之气特别重,姐姐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的噩梦总是很多?”
吴音一愣,回想一下,自己这几天确实很爱做梦,而且都是噩梦。
“难道是受这个岛的阴晦之气影响?”
陶明染的脸上没了平时无所谓的微笑,而是一脸的一本正经点点头,这份认真,让吴音觉得此时此刻的陶明染,不是个大男孩,而有点男人的气质了。
“你修的是正宗仙门道术,体质纯正,这里的气场强大,会对你的身体有一些影响,所以这几天你才会偶尔精神恍惚、做噩梦……”
“既然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没有跟我说呢?我也好早点做准备。”吴音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头一次脑子迟钝了,甚至“傻”了。
陶明染笑了笑,这笑容里,吴音竟然察觉出了几分宠溺。
“原本有我在,姐姐会平安无事,我也想早点带姐姐离开这里。只是你意志坚决,我才中途改变了主意。”
“这个山洞,我事先也不知道,不过我从这里就能感觉到里面强大的怨气。对付这些,我——也没有把握。进去容易,要平安出来的话,只能赌运气,我得让姐姐明白这些。”
吴音看了看山洞的方向,赌?还是不赌?她有些纠结了。自从来到这个小岛上,陶明染的确帮了自己很多,他也是处处为自己着想。眼下遇到了不可知的危险,自己还要带着他一起拿命冒险吗?
“小染,你——”吴音刚要开口说话,立即被陶明染打断了。
“停!姐姐,别再说让我自己回去之类的话了。现在我们俩是一根绳子的蚂蚱,你往哪蹦跶,我就往哪蹦跶。我是绝对不会把你丢在这水深火热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走的。”
“婆婆去世前,见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想让我找你们,嘱咐我和你们相互照应。你倒好,有事就会把我往外推,不拿我当自己人……”
陶明染越说越委屈,脸朝向一旁,眼神里流露出委屈和难过,像被人抛弃的小狗。
“这——”吴音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这一路陶明染的关心和照顾,她并非没有放在心上,再说下去,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坏人。
“好啦好啦,我没说要赶你回去。快别想这么多了。”吴音拍着陶明染的胳膊安慰着。“我的意思是,我们得快点进去了,再晚点,恐怕就把人跟丢了。”
听了这话,陶明染的脸上才转为明朗,勾起了嘴角。
两人走到了洞口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山洞不是很窄,可以容下两个人并肩而行。可陶明染还是将吴音往后拽了拽,脸上没了天真的微笑,而是警惕地看着周围,感知着空气的每一寸流动,一双黑眸格外明亮。
随着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暗,越往里,竟然还有了些许光亮。这光亮是从两旁的岩壁上发出来的荧光,带着淡淡的绿色,似真似幻。
山洞里面,微微有些发凉,但水汽逐渐重了起来,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血腥气。
越往里走,脚下黏糊糊的感觉越明显。借着岩壁上的荧光,吴音低头看了看脚下。脚下的泥土黏糊糊地粘在鞋底上,颜色似乎还是红色的。
吴音低头捻了一撮,拿到跟前仔细看了看,一股血腥味直扑面孔。
“这、这、是血……”吴音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心底莫名地升起一阵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