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玲没有反驳,阿九瞬间有了底气:“你看,你也会这么做,又凭什么来说我?”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我阿爸阿妈都死了,我没有家人了我不怕!你还有阿叔和阿大!”
阿玲死死咬住自己的嘴。
她已经没有家人了,她不会害怕自己死后家人会伤心难过。可阿九不一样,阿大和阿叔还会等她回家。
阿九呆愣愣的看着阿玲,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话。
半晌,阿九才道:“难道我们……不是你的家人吗?”
阿玲怔愣抬头:“我不是,我只是……”
她只是一时气血上头,下意识的说出了这种话。
“你只是什么?就算你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是我们的家人啊!”阿九对阿玲不把自己当家人的行为很是愤怒。
明明自己早已经把阿玲当成了家人,明明阿爸和阿大都把阿玲当成自己的家人。
“谁说一定要有血缘关系才能算是家人?!”
阿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她眼眶蓄满了泪,却一滴都没有流下。
阿玲懵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阿九,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阿叔,阿大和阿九都对她很好,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家人。
可她明白,这只是因为阿叔可怜她是孤儿。
她始终只是一个外人,就算阿叔对自己再怎么好,也不该忘记自己是谁。
“阿九,大早上的刚醒,吵什么呢?”
阿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轻轻叩了两下门,却没有进来。
阿九两眼泪汪汪,直接跑下床抓起衣服套上就推开门冲了出去。
“阿爸,阿玲没把我们当家人!”
阿九抱住了阿叔,把头埋进去,眼中的泪瞬间晕湿了阿叔的衣服。
阿叔闻言怔愣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抬手摸上阿九的脑袋。
“阿九不哭,待会阿大回来看见又该笑话你了。”
阿九吸溜两声,把眼泪胡乱抹在阿叔身上,然后站稳。
她眼睛红红的,还在抽泣着,却绷着脸再不肯哭一声。
“我能进来吗?”
阿玲看向林语,林语有些发懵,但还是点点头。
“嗯。”
得到允许,阿叔这才进了屋。
“阿玲,来。”
他招招手,让阿玲过去。等到阿玲走到了他面前,他拉起阿玲的手,和阿九的手搭在一起。
“阿玲,你认为家人是什么呢?”
阿玲没有说话,阿九想要开口,却被阿叔阻止了。
林语和毛毛在角落里当空气人。
阿叔道出一口气,道:“阿玲,你会担心阿大受伤,会担心他饿肚子,会担心他生病吗?”
阿玲点点头。
“那你知道阿大和阿九也会这么担心你吗?”
阿玲点点头。
“阿玲,家人并没有限制。”阿叔目光温柔,在他那张满是伤疤的黑脸上倒显得格格不入:“有血缘关系的是家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也是家人。”
“只要有爱存在,就能成为家人。”
实话来讲,阿叔长得并不和善,甚至有些凶神恶煞,但他说出这种话,林语却并不会觉得惊讶。
人的相貌从不能决定人的内在。
像范迪那样好看的人是个疯子,像阿叔这样长得有点凶的人却是好人。
“阿玲,我们成为你的家人,不代表你就要忘记你的阿爸阿妈。我们不是要替代他们,家人可以有很多,我们只是其中一个,永远不会是全部。你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家人,你的伴侣,你的孩子,都会是你的家人。只要你愿意,一棵树,一只野猪也可以是你的家人。”
阿玲点点头,没有扭捏。
“对不起。”
阿九点点头,准备开口说自己原谅阿玲时,阿玲却又开口了。
“可是阿叔,阿九说她死了就死了,她不惜命。”
这次轮到阿叔生气了。
“阿九!”
阿叔一声怒吼,阿九抖了三抖。
“阿爸!我还是伤员啊!”
看到这,林语还以为阿叔会骂阿九一顿,却没想到阿叔只说了一句话。
“阿九,你要保护别人我理解,但是你保护别人的时候也要保护好自己,懂吗?”
“哦。”阿九嘟嘟囔囔:“当时压根就没想这么多嘛。”
等到把两人都说教一通后,阿叔才想起来林语的存在。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阿叔有些不好意思,又叮嘱阿九和阿玲好好相处后,离开了屋子。
阿九似乎并不记仇,拉着阿玲跑到林语身边指着毛毛:“阿玲,这狗老牛逼了!还有异能呢!”
刚刚的争执好像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两人的关系还是一样好。
毛毛被林语留在屋子里,被阿九和阿玲包围,她自己则走出了屋子。
空间装备里的手机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如林语所想,没有震动或响铃。
她将手机拿出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她还是没有勇气去直面现实。
阿叔正在厨房里忙活,林语敲敲门走了进去。
厨房里只有一口用泥巴搭起来的灶,有一口锅。
没有调料,连油也没有,有的只是那坏了半截的桌子上的一把绿色的野菜。
阿叔听见林语进来,把手在裤子上擦了两下:“咋了妮儿,要阿叔帮什么忙吗?”
林语摇摇头,问:“阿大还没回来吗?”
“估计还在巡逻,啥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见林语不需要帮忙,阿叔又转回去,把野菜丢进了锅里翻炒起来。
“自从前几年阿大和他那些个朋友搞了个什么巡逻队就不怎么着家了,天天在外面巡逻,盯着那些变异体。”
野菜里的水分接触到滚烫的锅,发出滋滋的声音。
“您不担心吗?”
“哪有做父母的不担心孩子的?但我担心也没用啊,那是阿大的梦想,他就想保护这的人,我也不会拦他。”
“我这辈子也没干成什么事,阿九的哥哥姐姐和她阿妈也没保护好。我也不指望阿大和阿九能干些什么大事,只要他们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就行。”
阿叔把野菜抄起放进破破的瓷碗里:“只要他们不干伤天害理的事,他们做什么我都支持他们。我这个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给他们做顿饭了。可惜再过几天,怕是野菜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