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怔忡,脱口道,“你认识呼烈宛月吗?”
宋清欢勾唇,“她是我娘亲。”
男子右手握拳,放在心口之上,态度恭敬,“乌尔奇见过姑娘!”
宋清欢眯起眼打量他,良久轻笑一声。
“先分你们两百车粮草,待到此战结束,我可教你们如何替牛羊抵御寒冬,如此诚意你觉得可行?”
乌尔奇几乎是想也没想的跃下马背,单膝跪地。
“我草原部落受宛月公主大恩,不知如何以报,当不得姑娘的粮草,我们立刻退兵!或者,任凭姑娘差遣!”
宋清欢懒懒趴在狼背上,虚抬了抬手,“如今退或战,他都不会放过草原部落,一切由你们自行决定。”
她葱白手指指向远山。
“让它们退回去,或者我把它们全杀了!”
乌尔奇抹了把额上惊出的汗,“我草原部落愿随姑娘战!”
他朝着不远处比划了个奇怪的手势。
草原骑兵整齐的朝着乌尔奇这处奔来。
眼见局势在她三言两语下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呼烈夏炎气的挺直背脊,怒气喷涌。
“你们背信弃义!讲好了替我毓凉拿下此城,等到我攻下镇西军,也是草原灭亡的那日!”
话是如此说,敌军却后退五百里安营扎寨,攀上城墙的敌军很快被镇西军悉数歼灭。
顾南乔打马飞奔到宋清欢身边,一把将人捞进怀里,替她拢紧披风,“如此凶险,谁让你出来的?若你出事,我怎么活!”
宋清欢扭头,笑眯眯地捧着他的脸,对着他的唇吻下去。
“瞧,我这不是好好的,而且还替你寻到了得力的援军。”
草原向来开放,瞧着宋清欢这飒爽的样子,乌尔奇大笑。
“果然同宛月公主一个性子,我们草原人最喜欢你们这样的。”
他看向顾南乔,“我知道你,顾南乔顾大将军,倒是配得上我们姑娘。”
顾南乔斜睨他一眼,这就成他家姑娘了?这草原人还真挺。。。傻!
宋清欢戳戳他的额头,“他们是率真!整日奔跑于草原,同牛羊相处最久,心性本就单纯,何况同我娘亲是旧识。”
乌尔奇递过来一枚鹰骨制的哨子,“我们得回去,草原上还有许多老弱妇孺,我怕他们伺机报复,若战事需要,姑娘可吹响此哨,或者。。。。”
他不甘的看一眼鹰群,“它们识得路,让它们传信也行!”
宋清欢好笑,对着领头的鹰道,“与他们回去吧!草原才是你们的家。”
苍鹰啸叫,忽的飞去乌尔奇的肩头,目光不舍。
“去吧,你们不该待在这,护好他们。”
鹰群随着乌尔奇走了,那里有它们的家,有它们要守护的人。
宋清欢紧紧贴在顾南乔怀里,汲取着男人身上的温度。
“回城吧,他们暂时不会进攻了。”
“你发热了?”
宋清欢摇头,“带我回营帐吧,我觉得后背烧的厉害,有些疼。”
顾南乔打马,不再多话,她几乎从没喊过痛,如果她这么说了,那一定是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到了营帐,他将她抱进去,沉香抱臂守在帐外。
替她脱去沉重的铠甲,里衣已经被血浸透,血仍是不断地往外冒,比哪一次都要严重。
“几瓣了?”
顾南乔不语,只是手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血,到处是血,不断地自她后背涌出,中央的情花已经全部盛开!就似活了一般蔓延至她整个后背,妖冶又诡异。
她咬唇,低笑一声,“看你这样子应当是全部开了,双圣出,天下定,只是不知平儿可还好。”
是的,她给白术下了药,不许她同自己一起上战场,只是没想到情花这么快就全部开了。
“将军,夫人,平儿她不大好,您能不能去瞧一眼?”
上官风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听起来格外的焦灼。
顾南乔替她重新穿好衣裳,蹲下,拍了拍后背。
“我知道你肯定是要去看的,来,夫君背你。”
宋清欢一张小脸惨白如纸,轻轻趴在他的背上。
“劳烦将军了!”
顾南乔轻拍一把她的屁股,“调皮!”
白术双眼紧闭,后背渗出的血已经将被褥浸透,她嘴中不断地喃喃,“碧灵森立,芳草萋萋。。。。。”
宋清欢如梦初醒,冲着帐外沉香吩咐,“去把碧灵琴取来,快些。”
沉香运起轻功,来回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南乔,取我和平儿的血滴在琴上。”
她趴在白术身边,已经疼到全身颤栗。
“好。”
顾南乔和上官风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得让她们活着!必须让她们活着!
血滴入,碧灵琴肉眼可见的变成鲜红色,弦轻动,发出悠远空灵的声音,似凄凄女声,忽而又似百兽哀嚎,琴声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将军,营帐外好多的野兽和飞鸟!您快出来瞧瞧!”
顾南乔和上官风打帘出去,虽早有心理准备,可仍是被眼前一幕惊的愣在当场。
数不清的兽匍匐在地,头全朝着宋清欢她们这个方向,空中亦有无数的飞鸟密密麻麻的遮蔽了半边天空,空气都似乎没法正常流通了。
琴声戛然而止,只听得宋清欢和白术突然惊叫一声,天边的晚霞艳红如血,金芒流动,美的令人窒息!
情花合二为一,盛开在宋清欢白皙如玉的背脊上,花瓣轻摇,花蕊细芒闪动。
“这何止十片!”上官风轻叹。
顾南乔也愣住了,花瓣层层叠叠,美的令人忍不住放轻呼吸,古琴安静的躺在一边,周身火红。
血是止住了,白术醒了,可宋清欢却是陷入沉睡,双眸紧闭,唇渐渐有了血色。
“长姐!”
白术搂住她,怎么劝也不肯撒手,
“长姐,不要丢下平儿。”
三天三夜,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死死搂着宋清欢。
宋清欢陷在梦中无法睁眼,她听得到她们在呼唤,可是她醒不来,身体一直在往下沉,她看到了古老的圣女墓,石碑上刻着的正是白术梦里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