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是她想多了,他们二人只是因为跟她相熟,所以这一路上便就围绕在她周围。
又赶了几天路,治理疫情的队伍终于到了江州的地界。
在官驿安顿下来之后,夏桉与喜鹊出门想采买些吃食。
上了街, 才发现这里街上竟是少有人走动。
明明这里离疫病地区还很远,为何气氛会显得如此紧张?
她们在一个烧饼的摊子前停下,准备买几个烧饼放在车上好做干粮。
卖烧饼的大叔将刚出锅的热乎乎的烧饼替他们包好,她们主仆二人忍不住一人拿了一块儿,直接咬着吃了起来。
喜鹊看着空荡荡的街道,问卖烧饼的大叔:“大叔,这边不是离疫病的区域还有些距离吗?为何大家会如此紧张?”
“哦,你们外地来的吧,你们不必紧张,近日老百姓不敢出门,不是因为瘟疫,而是因为镇子里前日出了个灭门案。我们这儿的监使大人,一家老小几十口,一夜之间全都被杀害了。
官差调查一番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所以现在搞得城里人心惶惶的.我们这小地方,半辈子都不出什么大案子,民众难免胆小惊慌。”
喜鹊咧咧嘴:“这么惨。那大叔,您不怕吗?”
“我不怕,我一个平头百姓,就靠着卖几张烧饼为生,也不树敌也不惹事的,有何可怕的?再说,我这摊子是租的,一天不卖就亏一天,一家老小都指着这个摊子养活着。躲不起啊。”
夏桉道:“被害的是官署的人,倒也应该摊不到百姓的头上。”
“是呢,可惜那监察大人才刚刚代表我们县衙去那凤合县赠送药物,还在那里帮着治理了几日的疫情,结果,没有染上疫病,却是死于如此惨祸啊。
好在,日前州府已经派王参军来到镇上,负责查办此案,王参军办案入神,定是能将那凶手缉拿归案。”
“王参军?”
这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马蹄声震响,将街上本就不多的民众吓得全都立刻闪到了街角。
就连烧饼大叔也往后退了好几步。
领头的穿着深蓝色骑服的男子,眉目英挺,肤色泛着健康的黑。
身上隐隐透着股肃杀之气。
夏桉正咬下一口烧饼的时候,他驾马刚好经过她的身旁,眸光在她面颊上一扫而过。
转瞬间,那一行人便消失在了街角。
街上的人这才重又回到了路面上。
烧饼大叔凑过来道:“喏,领头的那位官爷就是王参军,他可是出身我们江州王氏,是王氏这一代最有出息的嫡长子,少年才俊,正义凛然,风头无两。别看他年纪轻,却是断案如神,可是我们江州一带的保卫官啊。”
夏桉心里隐隐一动。
这人她认得。
记忆中,他应该名叫王长烨。
前世,他后来被从州府提拔到了大理寺,与盛枷一起,共为大理寺少卿。
不过,前世她与他几乎没有接触。
对此人印象不深。
然能被提拔到大理寺,说明他定是有些本事的。
说起江州王氏,在本朝也算是根基深厚,左相王上忠,便是江州王氏的代表。或许这个王长烨,就是如此才被从江州提拔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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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好烧饼,夏桉又与喜鹊去买了些麦子和青菜,毕竟还有两只小鸽子要养活。
刘二顺只为那鸽子带了些高粱米上路,吃食难免单调。
那两小只在笼子里,看着寡淡得很。
好歹为它们调剂一二。
买好了东西,夏桉和喜鹊便回到了官驿。
官驿门口拴着几头高头大马,看着似乎就是刚刚王长烨一行人骑的马。
如此看来,他应是听说了太子到了此处,前来拜见太子。
果然,他们第二日启程的时候,王长烨和几个护卫又到了馆驿门口,送太子启程。
夏桉与喜鹊出门时,他正在驿馆门口与萧易燃道别。
“请太子多保重,待我处理好这里的案子,我们凤合县见。”
萧易燃道:“王大人办案要紧,你去忙你的便可。”
说着,便被护卫引着上了马车。
夏桉随即也走出驿馆,王长烨身边的卫兵见了夏桉,调笑道:“太子殿下好雅兴,出远门竟还有女眷相陪。”
刘二顺从一旁抱着双臂走出来:“这位兄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这位是夏姑娘,是参与治疫的专业女医者,太子殿下对她都敬护三分。你如此讲话,小心被治一个妄言罪,以流放论处。”
那人见刘二顺不用是普通打扮,戏谑道:“口气不小啊,你个小小护卫,还妄论起罪名了,你谁啊你?”
刘二顺伸手帅气地抹了下鬓角:“大理寺的区亲戚。”
说着,跟在王宽后头,阔步朝着夏桉的马车走去。
那侍卫一愣。
王长烨看着夏桉由丫鬟搀扶着上了马车,想起昨日街边她咬着烧饼的画面。
原来,是个女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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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半个月的路程,这一日中午,萧易燃带领的治疫队伍终于到了江州凤合县。
凤合县县令武大人感激涕零地接待了他们。
将他们带进了一个提前整理过的空置院落里落脚。
正厅内,武县令悲痛不已:“太子殿下,您可来了,如今我们药物短缺,人手不足,疫病还在不断扩散,我们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萧易燃面色沉寂:“武大人,请为我们讲一下疫病的起因和过程。”
武县令满脸愁苦:“起先,是镇上一个货郎最先发病,之后,为他诊病的医馆,从郎中到病人,也都被他传染了疫病。
就这样,这疫病仿若烈火,很快就在整条街上传播开了,一直到附近的乡民。再到如今的半个镇子。”
“当时没有封锁那条街?”
“封锁了,可那毕竟是商铺街,往来的百姓众多,封锁完了也依然控制不住疫病的扩散。不过好在,现下我们基本已经封锁了发病的区域,极力控制这疫病往更大的范围扩散。”
夏桉开口道:“请问,最初染病的那个货郎,可说了他从哪里染的病。”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那个货郎每日都是在各个乡间游走卖货,不是固定的摊位,因此,这病源实在无从查找。”
宫里的江太医有过疫病诊治的经历。
他对萧易燃开口道:“殿下,我们不若先去看一眼病患的情况,再做诊断吧。”
萧易燃点头:“就由江太医带着几位医者,一起过去看看吧。务必做好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