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慵信心满满,走到笛白杨身边,道:“杨杨,苏婶婶帮你赢点心,好不好?”
笛白杨高兴得跳了起来。那自然是好极了!
笛飞声颇感意外。 他瞟了一眼李莲花,后者正一脸得意,那表情似乎在说,怎样,我们家小慵能干吧。
笛飞声嘴角扯了一扯,觉得可气,又可笑。
那位自称“中原第一剑客”的少年见到上来的竟是苏小慵,登时呆住了。
今晚来风云客栈的都是这么美的女子吗?
刚刚才下去一位绝色俏佳人,这又来一位白衣仙女。
只是眼前这一位更清新脱俗,明眸皓齿,肤白如雪,宛如仙子降临凡间。
她站在他面前,面带微笑。
少年觉得她眉目含情,看自己的眼光很不一般。
“我叫苏小慵。你呢?”
她的笑容明媚灿烂,少年的目光似被她的笑容粘住了,一时竟忘了说话。
台下一阵哄笑声。
苏小慵也略显尴尬。
少年如梦初醒,连忙摆手道:“苏姑娘,我不想和你打,你还是下去吧。你是想要点心吗?待会,我把赢了的点心送你如何?”
苏小慵柳眉竖了起来,恼道:“胡说什么,谁要你送?拔剑吧!”
少年仍在犹豫,台下开始起哄。
人们纷纷喊,姑娘你快下去吧,人家都说了赢了的点心送你,何必再打?伤了可不好了。
笛飞声看着满脸黑线的李莲花,幽幽地叹道:“要不,你还是让她下来吧。要不然,一会点心没赚到,女人跟人跑了。”
李莲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
脸色阴沉的李莲花,两眼紧紧地盯着台上。
苏小慵刷地把剑拔了出来,直指那少年:“拔剑吧!谁要你让!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点心我要定了!”
少年迟疑了一下,无奈地举起了宝剑,道:“好,那请姑娘出剑吧!”
“你为何不拔剑?瞧不起人吗?”苏小慵这下真恼了。
从上台到现在,她就窝着一肚子火。
平日在山上,段位太低,没人可以比试。李莲花也只是教她剑法,偶尔过招,不过是哄着她玩。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和人认真比试,又碰上这样一个自负又莫名其妙的家伙。
少年神情严肃:“拔不拔剑,招式都是一样的。我们只是要分胜负,又不是生死之战,伤了……伤了彼此就不好了。”
苏小慵咬着牙道:“好!那就来吧!”
她怎么觉得,比个武好像被这小子给调戏了一般。
她望向台下,李莲花的表情似乎不好!
她暗暗拿定主意,今天不把着自负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少年很快就发现苏小慵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剑都蕴含着无尽的变化,让他有点应接不暇。这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
这么一个温婉的女子,竟然是个用剑高手。
只是他发现,这女子使的剑招虽精妙无比,但她的内力明显不足以支撑这样厉害的剑法。
少年是极为聪慧的。
他很快就发现了秘密,原来,这美丽的仙女来来回回就那么一招。看着招式变化多端,其实都是在一招的基础上化出的无数变招而已。他只守不攻,专门琢磨怎么化解她的剑招。她攻他守,他又怕伤着她,卸了七分力道,只用剑鞘格挡或者化解。一来二去,看着倒真像是你来我往,郎情妾意了。
人群开始起哄。
这哪是比武?比不比,要比就好好比,分出胜负来!
苏小慵开始急了。
她万没想到这样一个少年,竟然是个高手。
李莲花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
“你怎么还不出手?”笛飞声道。
李莲花道:“那是个孩子!我总不能以大欺小。”他也很无奈。
他后悔自己竟大大低估了那少年,否则是断不会让苏小慵上去的。
笛飞声嗤笑道:“人家孩子在调戏你老婆。”
李莲花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心想还不是为了你们家那孩子?但却也无可奈何。
假如对方出手狠辣,为了救苏小慵,他不得不出手,那又另说。
可眼前那少年明显不忍伤她,此时出手,未免显得太没气度,他自己心里就过不去这关。
可他再不出手,看苏小慵那样子,铁定要输。输还在其次,那个家伙还不想让她输得难看,只守不攻,好像在逗苏小慵玩一样。这恰恰是李莲花恼火的地方。
他强忍着上去一掌将那少年拍飞的冲动。
就在那少年右手举剑抵住苏小慵劈过来的一剑时,他突然感觉右手曲池穴有异样,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他手臂一软,一时竟差点握不住剑。
“噗嗤”
苏小慵的剑直直地刺入了他的右肩!
人群中一阵惊呼!
苏小慵也吓到了!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刺中他!
鲜血瞬间涌出,迅速染红了大片衣裳。
少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她。
台下突然冲上来两个大汉,其中一个迅速上前给少年点了止血穴,另一个则指着苏小慵大骂:“贱人,你用了什么妖法!”
苏小慵呆呆地看着那少年,没有说话。
一个人影倏地飞到了台上。
只听一声大叫,这个大汉被那影子一脚踹飞,转眼已跌落台下。
李莲花长身玉立站在苏小慵身前,脸色难看极了。
另一名大汉见状,大喝一声:“什么人?”
本能地拔出了腰间配剑,剑尖指向李莲花。
因为身体距离近,他拔剑相向,剑尖距离李莲花的胸口约莫只有一寸。
从哪里飞上来的这么一个人,居然一脚就把他师弟给踹到了台下?
男子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从那少年的肩缓缓移到了他身上,冷冷地看着他,似乎那柄剑对准的不是他的胸口。
四目相对,就这一眼,对方那寒彻入骨的眼神,还有他凝聚在他周围的无比强大的杀气,让持剑的大汉心下大骇,脚下竟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这个人非比寻常。
此时,中剑的少年忍痛皱着眉唤了一声:“师兄,不要怪这位姑娘。不是她。”
李莲花冷冷地笑道:“这场比试,算我们输了。”
说罢,牵着发愣的苏小慵就往台下走。
另一名大汉从地上爬起来,又冲回台上,
怒气冲冲挡住了李莲花夫妇的去路。
“你们使诈,伤了我师弟。不能就这么走了!”
“比武哪有不受伤的?再说,你说我们使诈,谁看见了?”李莲花不似往日那般花里胡哨忽悠一通,因为他着急带苏小慵离开。
苏小慵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了,她还是努力想为自己辩解:“我们没有。”
两大汉如何肯信?一定要他俩给个说法。
“技不如人就耍赖?”笛飞声幽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站在原地,双手叉在胸前,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并没有要过来的打算。
少年脸色苍白,但还是制止了他的两位师兄,让他们收起了剑。那两人对这个少年倒是言听计从。
“我相信苏姑娘。”他忍着痛说道。
苏小慵此时心情复杂莫名,更多的是内疚。看着他肩头那一大片鲜红,皱着眉道:“你有伤药吗?如果没有,我去拿给你。”
少年摇摇头,道:“多谢了。我们有自备伤药。不劳苏姑娘费心了。”
两大汉过来扶他回房,他还不忘回头对苏小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们住在天字二号房。苏姑娘,你若……”
他的一位师兄恨铁不成钢,退后一步,将苏小慵的方向挡了个严严实实。
李莲花牵着苏小慵走下擂台。
到了笛飞声面前,李莲花白了他一眼,道:“满意了?”
笛飞声笑道:“我不是为你。她是为我儿子上去的,我自然得帮她。”
苏小慵一愣,心下明白定是笛飞声做了什么手脚。
她蹲下去,对笛白杨道:“杨杨,苏婶婶没用,没有帮你赢到点心。”
笛白杨看了一眼笛飞声,认真的道:“不怪你。我爹刚说我了,男子汉的事情应该自己去做,不应该让女人去。我以后一定好好练功,想要的东西我自己去拿。”
小小年纪,这时说出来的话却像个小大人一般。苏小慵摸摸他的头,夸他能干。
苏小慵回到房间,就那样坐在床沿,脸色凝重。
那少年微笑的神情和鲜血淋淋的模样一直在她眼前。
李莲花握着她的手,同样很是懊恼和自责。
是他低估了那少年的功力!
自那少年第一下抵挡住苏小慵的攻势时,他便后悔了。他的相夷太剑剑法,高深玄幻,苏小慵虽然只练会了一招,但他自认为就这一招,对付一般的江湖中人,足够了。
但是那少年,很明显,功力远在苏小慵之上,而且还很聪慧,能很快看出她所有剑招都是一剑的幻化而成。所以,苏小慵再怎么攻,也是攻不进去的。
别说苏小慵了,就是方多病,要赢这少年,也是要费些功夫的。
他不该同意她上去,但他更后悔没制止笛飞声出手。
他不是来不及,只是他当时犹豫了那么一下。
他知道目前这样的场面,苏小慵心里难受。
李莲花轻轻叹了口气,道:
“小慵,那个少年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苏小慵点点头,道:“我们晚点去看看他好不好?”
李莲花说好。
歇了一会,李莲花拉着苏小慵去叫老笛他们下楼吃点东西。 刚才只顾着看比武,晚饭都没吃。
没想到老笛他们根本不在房间,他们三个人早已坐在楼下了,菜都上桌了。
李莲花也毫不客气,拉着苏小慵就坐了下来,喊小二再上两副碗筷。
几个人都没话,各忙各的。
李莲花第一个吃完,站起身往柜台走去。
“你是去结账吗?“ 笛飞声问。
李莲花回头惊讶的看着他:”你都快吃完了我才来的。\"
\"那你就不用去了。” 笛飞声道。
李莲花真的就走回来,重新坐下。
苏小慵和秋娘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都在想,这两人怕都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笛飞声放下碗筷,慢条斯理地道:”我问过了掌柜。他说那个小孩是三清宫宫主玉虚真人的关门弟子。“
李莲花哦了一声,道:”难怪。“
笛飞声脸色微微有变,道:“看来你当年也去过三清宫。”
李莲花笑了:“彼此彼此。挑战武林高手,三清宫是必须来的。我曾让人打听过玉虚。他一生从未收徒,三清宫所有的弟子都是玉京和玉华两位真人收的。 玉虚对收徒过分挑剔,多少名门子弟被父母送到了山上,他一个都没看上。没想到晚年竟收了这样一个弟子。可见,那孩子确实是资质不错。”
笛飞声点头道:“我也听说过。不过,怎么没听说过你和三清宫哪位交过手?”
李莲花道:“我当初去了三清宫,挑战三位长老。但我在那里待了三天三夜,他们都不肯与我一战。他们说,师祖定下宫规,终身不入江湖,所以,胜负随我怎么说便是。 我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然后就下了山。你呢? 当年的你,一定也去过三清山。”
笛飞声沉默了片刻,道:“我和你结果差不多。不过我只待了一天一夜,他们不肯见我。我跟小道士说,如果不和我打,我就一把火烧了他三清宫。”
苏小慵张大了嘴:“那是道家圣地。你要那样做了,可就惹众怒了。”
笛飞声冷笑一声:“那有什么要紧。”
李莲花讶异地看着他,道:“没听说三清宫被烧,难道他们竟同意和你交手了?”
笛飞声叹了口气,郁闷地道:“没有。”
一桌的人都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笛飞声缓缓地道:“我又等了一天,他们还是不肯。我一怒之下,就把草垛堆满了三清宫宫墙四周,准备放火。 没想到突然天降大雨。而且一连好几天都不停。”
正在全神贯注等待听结果的几个人愣了一下,接着笑得前仰后合。
谁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连笛白杨都替他老子尴尬,这是什么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