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天气如同一个渐渐被点燃的火炉,不知不觉间,六月已悄然来临。
女学又一次变得喧闹起来。
地乙班亦是如此,只是相较于往昔,还是冷清了些许,赏花宴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在大家的同窗之谊上划出了一道难以愈合的裂痕。
小以宁微微侧头,目光投向陆佳宜的座位,那里依旧空空如也。
上官如意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娃的视线,解释道:“以宁妹妹,阿蛮病了,此刻还在家中休养呢。”
小以宁抬起眼眸,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自顾自地摆弄着自己的小玩意。
她可是个记仇的主儿,若不是上官如意将药谷的事告诉了谢二小姐,她又怎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刘珍英与许念念也不会中毒,至今身体还虚弱着。
上官如意见小娃不理会自己,也并未在意,继续专注地绣着自己的帕子。
这时,门口传来几声咳嗽,刘珍英穿着比别人厚一倍的衣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洋溢着喜色,兴高采烈地与大家说道:“这次我没写课业,吴夫子竟没罚我,连姑姑也没说什么。”
众人:……,你这副样子,谁又舍得罚你。
刘珍英却浑然不觉自己的模样有何不妥,反而神采奕奕地回到位置上,面对着小以宁坐下,“以宁妹妹,你还没去过我开的铺子呢,这次旬假,我带你过去瞧瞧。”
小以宁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她第一个进账的产业,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刘姐姐,你的铺子卖的是什么呀?”
众人也纷纷竖起耳朵,她们之中虽说也有铺面,但都是长辈在打理,哪像刘珍英已经能够自己操持一个铺面了。
刘珍英得意地扬起俏眉,故意卖起了关子:“到时候,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说着,她回头望向陈娇仪的位置,又轻叹一声“也不知娇娇何时回来,不然我也能让她艳羡艳羡。”
小以宁闻言也朝空荡荡的位置瞧去。
最近真的发生好些大事。
赏花宴那日,舅爷爷收到北城的喜报,龙心大悦 。随后,又得知她二舅舅王林的消息。
王林负责运输粮饷,但在途中却遭遇了狂妄匪徒的袭击。这些匪徒先是企图劫走粮食,但被王林率领众人成功击退。
然而,他们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变得更加疯狂和不择手段,竟在后头采取火攻,试图烧毁这价值300万的粮饷。
就在这时,一个诡异的现象发生了——那原本应该装满粮食的车辆,不知何时已经被王林换成了一堆石子!
听闻此事的人都大为震惊,顿时发觉皇上派王林去,怕是就是应变着突如其来的状况。
王林传回消息时,小以宁刚好待在舅爷爷身旁,接收玉雪肌膏。
她将舅爷爷的表情尽收眼底,一副既欣慰又有着运筹帷幄的神态。
小以宁还记得,当时舅爷爷听了此消息,就没头没尾问了她一句“如此多人仗着身份欺负你,晴姐儿可怨过?”
她拿着玉雪肌膏默了许久,虽然气,但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她得适应。
最后,她中规中矩回了一句“舅爷爷,晴姐儿不知什么是怨,但她们不喜欢晴姐儿,晴姐儿也不会喜欢她们,现在是,往后更是。”
晟景琛眉毛微扬,赞了她一句“是该如此。”
随后,他便对裴大福轻声吩咐道“那些贼人后头的东西务必寻到。”
这话把当时的小以宁听的云里雾里的,只知道舅爷爷在找重要的东西。
小娃皱着眉头,总是与事件擦边而过,瓜都吃得不爽。
此时,地乙班里,有人注意到上官如意,便询问道“上官姐姐,你这帕子青竹花样,是绣于男子的吗?”
上官如意面上一红,羞涩回道“这帕子,我是绣给云栖哥哥的,他生辰快到了。”
陆云栖是陆佳宜的大哥。
众人了悟,两家相交颇深,上官如意与那个哥哥也算是青梅竹马。
颜可盯着帕子,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谢二小姐,怕是也在家绣嫁妆吧,她快嫁人了。”
此言一出,众人便露出不自然的表情,显然都不喜提及此人。
刘珍英忍不住开口道“这也是她活该,谁让她明知齐远侯世子马上就要成亲了,还要与他故作亲密,皇上会赐婚,让她与朴小姐的牌位一同嫁入齐远侯府,已是给她最大的颜面。”
提及此事,金星蔓便开始落泪,呜咽起来。
小以宁也叹世事无常。
这便是燕京发生的另一件大事,起因还是赏花宴。
那日谢晚凝因惊扰了圣驾,被皇上施于黥刑——脸上刺字以示惩戒,还下旨命燕京为医者,不得为她治脸。
而在她们地乙班小朋友中毒当晚,朴凡梦竟失足落入湖中,被人发现时,已经气绝身亡。
一个人的死,其实并不会让燕京产生大的波澜,伤心也只有她的家里人。
但在第二日,便有几个老态龙钟的诰命夫人进宫与皇太后叙旧,不知怎的提及谢二小姐与苏世子小时情意。
为此,皇太后将舅爷爷训了一顿,说他棒打鸳鸯。
这荒唐的赐婚旨意便这么下来了,让谢晚凝以平妻身份与朴凡梦的牌位一同嫁给苏祈安。
旨意下来那日,谢相跪在殿前一日一夜,请求收回圣命。
但被舅爷爷一句“朕不能忤逆皇太后”,而打发了。
现如今,谢晚凝只能顶着丑陋的脸嫁入人家作新妇,希望苏祈安之前情意尖尖的模样,别嫌弃她吧!
小以宁如是想着。
这时,崔之瑶冷笑一声“其实谢二小姐的脸本来能治好的,只不过她太心急,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