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册封的圣旨就从宫中来了。顾家众人穿着隆重听候圣旨,听闻顾音被封为美人,众人又是一阵激动。
送走了来传旨的内侍,将圣旨供了起来,众人便聚到顾老夫人的院子里。
顾老爷难得也在,他头发灰了大半,但仍旧精神奕奕。除了丰年过年,顾家女眷甚少能见到顾老爷。
顾老爷坐在上首,难得有了笑容:“你入宫之后要恪守本分,好好伺候圣上,如若能为圣上诞下一子半女,便是我顾家最大的荣耀了。”
顾音跪在下首,听罢深深的拜了下去:“孙女定当谨记于心。”
“好了,你快去前边,让我们娘们好好说话。”顾老夫人催促道,顾老爷在这里,众人都拘束。
顾老爷心情好,也不在乎此,便带着男人们出去了。
顾老夫人亲自起身将顾音扶了起来,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哽咽了起来:“一想到七日后要分离,我就舍不得。”
顾音擦了擦眼泪,“祖母快别伤心了,往后一定能见到的。”
方氏和顾媛格格不入,完全开心不起来,连笑容都是很勉强。两人陪着坐了一会,就告假出去了。
“事已成定局,你就别想了,放宽心好好将身子养好才是正经。”方氏劝道。
顾媛脸色苍白,只低着头不说话,哪里就能这么轻易就放下。
方氏叹了口气,只得慢慢劝了。
“夫人,方家报喜来了。”丫鬟跑着过来,满脸喜色。这种报喜的好差事,往往都能获得不少的赏赐。
方氏挑起兴致,“是婳儿也入选了?”
“是,表小姐被册封为燕王妃了。”
方氏大喜过望,“报信的人呢?我得好好赏赐一番。”
丫鬟还没来的及回话,就见顾媛“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随后像飘飘欲坠的叶子倒了下去。
“媛儿!”方氏尖叫一声,众人慌作一团。
待消息传到顾老夫人这儿时,顾媛已经被抬到方氏院子里安置好了。
大喜日子出了这一遭,顾老夫人心里难免不痛快,“要是病还不见好,就送到庄子上去静养吧。”顾媛的心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远远的离着眼不见为净,想来就能好起来了。
顾老夫人的话原封不动进了方氏耳朵里,方氏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这么快就不待见我们母女俩了,要是媛儿就这么被送出去,将来肯定没有出头之日!同样是孙女,媛儿嫡出的,老夫人怎么就这么偏心呐!”
顾媛已经醒来,她挣扎着要起来。方氏赶紧过去将她按住,“你快躺着歇息,我不会让她们把你送出去的。”
顾媛浑身的力气被抽干,只能软软的倒下去。两行眼泪流到枕头上,泪眼朦胧中她仿佛又看到燕王的身影。
方氏跟着一起落泪,现在顾媛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在她的心上插刀子。
七日后顾音就要入宫去,顾家再次忙碌了起来。顾老夫人迫不及待的派人去打听,还有哪几家小姐要入宫去,好提前让顾音做准备。
唐皎皎反而闲了下来,那边有兰姑姑操持着,顾音忙的团团转,没有功夫和她说话。这几日的膳食依然如此,连带着云鹤轩里的一切用品都减少了大半。
春莺恨唐皎皎与世无争的模样,赌气似的常常往外跑的没影。
临近午膳,唐皎皎突然站了起来,她手里打着团扇打算往外去。
“娘子要往哪里去?”雨心追上去问道。
“二妹妹还病着,我要去看一看。”
两人一路往顾媛的院子里去,方氏守在边上,不妨唐皎皎要过来,拦也拦不得,只好让人请进来了。
“给大舅妈请安,”唐皎皎行了一礼,“为着二妹妹,舅妈憔悴了不少。”
里屋用帘子隔着,看不到里头顾媛的情形,唐皎皎便问道:“妹妹可好些了?”
方氏强扯出笑脸:“好多了,喝了药正睡着。”
唐皎皎点了点头,便坐下来喝茶。方氏一窒,稍微有点眼色的人就会告辞回去,这唐皎皎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不知道?
“马上就要用午膳了……”
“哎呀,”唐皎皎又惊又喜,“舅妈是想留我用午膳吗?舅妈一个人吃也孤独,那我便留下来吧。”
方氏的笑脸差点撑不住,顾及着面子,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就怕我这里的饭食不合你的胃口。”
“舅妈这儿的自然是好的。”唐皎皎腆着脸笑着。
于是唐皎皎留下来用午膳,这里的菜肴自然是要挑顶顶好的。看着唐皎皎的笑脸,方氏就觉得心中有一股无名火。顾媛变成如今的模样,唐皎皎也有间接的责任,她竟然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用完午膳,唐皎皎擦了嘴,慢条斯理的喝了半杯茶才告辞离去。晚膳时唐皎皎照旧过来,方氏学聪明了,干脆让丫鬟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她回去。
翠儿在门口将唐皎皎拦住,道:“可是不巧,大夫正在里头替二小姐把脉,里头乱糟糟的,还请娘子明日再来吧。”
“我回去了也没事,就在这儿等着。”唐皎皎走到一旁,嫣然一笑。
翠儿的笑脸彻底垮了,“这儿风大,要是娘子因此着凉了可怎么办?”
“无妨,大夫不是在里头吗?”
唐皎皎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翠儿只好回去禀告了方氏。方氏怒极反笑:“她如今巴巴的过来,不就是想看我们的笑话?”
翠儿觑着方氏的脸色,问道:“那奴婢再去和她说一说?”
方氏蹙起眉尖,终是无奈的道:“请进来吧,让她在门口站着传出去别人又不知道该如何编排我了。”
唐皎皎在风口里没站多久,翠儿便出来恭恭敬敬的将她请了进去。唐皎皎似笑非笑,只要她脸皮够厚,方氏就拦不住她。
第二日中午,唐皎皎又踩着午膳的时候来了。
方氏忍不住不悦的问道:“都是一个厨房做出来的,怎的我这儿好吃些?”
唐皎皎正等着这句话,她笑得眯起双眼,“要不然我让人把送去我那里的拿过来,让舅妈尝一尝,看看是不是舅妈这儿的好吃些?”
方氏脸色难看,她心里清楚送到云鹤轩的是什么样的菜色。她眼神里透着阴狠,“想来是那些奴才不尽心,我定好好敲打一番。”
“那就多谢舅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