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唐皎皎和顾音皆绷着脸,两人四目相对,没有一个人先说话。靠近窗户,还能听到外头呼啸的风声,和章恒说话的声音。
眼瞧着就快到章恒的别院,要是真进去了,恐怕插翅也难逃了。但在马车上,两人也做不了什么。
这股无力感压在唐皎皎和顾音身上,两人只是弱女子,无可奈何,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
顾音身上那些骄傲全然不见,她瑟缩在角落里。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前两次的事情虽然危急,但是在唐皎皎的帮助下,她安然无恙的逃过了。眼下唐皎皎也完全没有法子,顾音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忍不住发抖。
唐皎皎是真的没了主意,论力气,她绝对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只要章恒那些人用强硬的手段,那不管唐皎皎有多少的主意,都完全用不上。
看起来,只能见招拆招了。
唐皎皎摸着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坚硬冰冷,就算在她温暖的袖子里,也没沾上多少热气。她抬起眼眸,郑重其事的说道:“不管待会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住命。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顾音眨了眨眼,眼中有了些许泪光,她迟疑的说道:“但要是发生了那样的事,还不如以死明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唐皎皎顿了一下,不再相劝:“既然如此,那你就遵循你的心愿。如果真那样了,你放心,我会忍受一切活下去,为你报仇的。”
说着说着唐皎皎本来胆怯动摇的心坚定了起来,“总要有些人活下去,告诉大家真相,并让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顾音迷茫,从小她接受到的教导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对不做出有损顾家门楣的事,让顾家蒙羞。
两人默默无言,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章恒亲自打开马车门,恭敬有礼的道:“请两位小姐下车,地方到了,虽然比不上顾家繁华,但是里头样样俱全,绝不让两位小姐受委屈。”
章恒目光灼灼盯着唐皎皎,只见唐皎皎柔顺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先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看到天边只剩一点光芒,眼瞧着天就要完全黑下来了。唐皎皎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院子,和顾家的别庄差不多,里头黑漆漆的一片。想来章恒是临时起意,要到这里来。
章恒也发现了,他吩咐了一下小厮,小厮们便先行进去,点亮路两边的火把。
这庄子里这才有了些光亮和温暖。唐皎皎转身,扶着顾音下了马车。
“还请公子派人将里头打扫的干净些,我这妹妹有咳疾,要是灰尘多恐怕要犯病。这儿偏僻,恐怕请个大夫也不容易。”唐皎皎柔柔弱弱的说道,看向顾音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这水光潋滟的眼神,直叫章恒的一颗心都化了,他哪有不依的,立刻换了脸色,叮嘱小厮们好好打扫院子。
小厮们好不容易将一间厢房打扫干净了,章恒便带着二人先进去,让那两人先休息一下。
进到屋子里,唐皎皎看了一眼,只见在蜡烛照不到的地方,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她装作看不见,和顾音先坐下来。
“我已经让人去弄吃的了,两位稍等片刻。”章恒说道。
唐皎皎看了一眼章恒,突然有些哽咽,急急忙忙的低下头,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眼泪。
章恒的目光一直在唐皎皎身上,她的一举一动皆逃不过章恒的视线。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要掉眼泪了?”章恒拿出对其他女子的体贴,加了十倍用到唐皎皎身上。
“自从和离之后,就甚少有人这样照顾我了。”唐皎皎红着眼圈,柔弱的笑着。她的眼眸在烛光下,散发着暖暖的光。
章恒放下戒备,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唐皎皎看向顾音,道:“除了公子,就是这个妹妹最关心我了,我才会和她亲密的共乘一辆马车。”
“你放心,我这就去看看,一定让他们把角落都打扫干净了。”章恒兴冲冲的出去了。反正唐皎皎和顾音插翅也难逃,他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听到章恒的脚步声远去,唐皎皎立刻站起来,道:“趁着现在离开,等他们忙完了就会在院子此处把守,到时候我们真的逃不了了。”
顾音跟着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双腿都僵硬了。
唐皎皎先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在外头张望了一下,确认附近没人,才招了招手,让顾音过来。
顾音跟上去,两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果然那群人都在屋子里忙着,无暇顾及唐皎皎二人。
因着唐皎皎的顺从,和在烛光下的真情流露,章恒便放下了对唐皎皎的戒备。同时这儿荒郊野岭的,他相信单凭着这两人,是不能安然回去。野外的晚上或许有野兽,两个女子肯定不会有如此大的勇气。
因此章恒放下心,亲自监督小厮们打扫。
唐皎皎和顾音悄悄的走到门口,此时全黑了,往外望过去,皆是一片黑暗,不知道黑暗里躲着什么。
顾音吓得抓住唐皎皎的衣襟,不敢撒手。唐皎皎同样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形,高大的树枝随风摇摆,落在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且那林子里,似乎有什么在盯着她们。
唐皎皎看了一眼身后,如若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往外拼一拼,说不定会有一条生路。她抓紧袖子里的匕首,牵着顾音往外跑去。
两人跑到黑暗里,脚踩在树叶杂草上,绣鞋单薄,地上的小石子硌得慌。
“等他们发现,就要来抓我们了,得快一些。”唐皎皎说道。
顾音咬着牙,跟在唐皎皎身后。两人跑着,耳边风声呼啸,地上的影子狰狞。两人心一横,才能继续往未知的黑暗跑去。
那边章恒拿着刚烧好的水走回去,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章恒立刻跑到大门处,发现大门打开着,立刻知道那二人是逃跑了。他愤怒的将手上的茶壶摔在地上,在黑夜中发出刺耳的一声。
“都停下!去把她们找回来!”章恒怒道。这会子他可不会心软,让那二人知晓,逃跑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