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庄子离寺庙不远,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便到了。
别庄的管事看到顾家的马车,大吃一惊,还不止一辆,王管事赶紧叫了别庄上的下人们,一同在门口相迎。
王管事带着下人们弓腰等候,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别庄门口。当头最大最豪华的马车里,先出来一穿着体面的丫鬟,她下了马车,掀着帘子,一衣着华贵的妇人从马车里出来。
王管事一惊,他是见过顾家几位夫人的,这妇人正是顾家二夫人陈氏。王管事立刻行礼:“奴才给二夫人请安。”
陈氏挑了挑眉,没想到她从来没庄子上来过,这管事竟然还记得她,不愧是个有眼力见的。
陈氏没有说话,而是先将顾老夫人扶了下来。王管事再次一惊,腿一软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大声呼道:“奴才给老夫人请安!没想到奴才还能见到老夫人,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
顾老夫人皱了皱眉,道:“先起来吧,这次来得唐突,倒是让你们措手不及了。”
“奴才们有什么准备不周的地方,还请老夫人见谅。”王管事低着头,极为恭敬。
顾家人先下了马车,陈氏朝着几位小姐和唐皎皎挥挥手,道:“你们进去吧,别杵在门口了。”
几人面面相觑,但还是听话的往庄子里去。顾媛本就不想来这庄子,完全比不上顾家。她闷闷不乐的由着庄子上的丫鬟领着进了厢房里。
顾音和顾清心中满腹疑惑,两人便一道随着唐皎皎进了屋子,从前的隔阂似乎因为这次的事情一扫而空。
唐皎皎打量了一下屋子,虽然干净整洁,到底是比不上顾家。她摸了一把桌面,指腹干净,想来是常常打扫的。
“这里我倒是头一次来,听说孟姨娘就住在这儿。”顾清说道。
顾音一愣,脸上浮现点点愤怒之色,她咬牙切齿:“她怎么还没死。”
唐皎皎瞪大眸子,这大概是顾家的私事,她不该打听,便轻声说道:“我们只需在这里歇息一晚,对外声称是老夫人身子不适,不适合赶路。”
顾音和顾清点了点头。
那厢王家的马车也到了,陈氏正在门口相迎。王夫人下了马车,朝四周张望,见没有人才亲自掀开帘子。
丫鬟将王小姐扶下了马车,只见王小姐面色苍白,虚弱的倚靠在丫鬟身上。她今儿个出门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眼下穿着披风,走路间能瞧见衣摆下的血迹。
王夫人眼眶红肿,她跟着陈氏,一起把王小姐送到最近的屋子里。随后王管事从转角处出来,抹了一把冷汗,吩咐下人清理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进到屋子里,陈氏和王夫人指挥者王家带来的丫鬟给王小姐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便让王小姐躺在床上歇息。
王夫人坐在床沿上,眼瞧着又要落泪了。
陈氏劝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姐姐想开些,还是想着如何善后吧。”
王夫人抹着泪,她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哪里能不伤心欲绝?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让她女儿将来如何做人?
“对了,那个人呢?”王夫人带着恨意问道。
陈氏眼神一黯,“我过去的时候,只瞧见一男的神色匆匆跑出来,当时我还未反应过来。事后派人去找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他不是凭空出现,肯定不会就这么了无痕迹的消失。”王夫人满腔恨意和怒火,要是那男的回去之后,将今天的事传出去了,那她的女儿只能以死明志!只要今天的事悄悄的过去了,她们才有一条生路。
王夫人想明白了,她止住眼泪,神色复杂的看向陈氏,“今天还要多谢你了。”
“我们两家是世交,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出了这样的事,我心里也不好受。女孩子家名声最是重要,姐姐放心,今天跟出来的下人我都敲打过,绝对不会漏任何风声出去。”陈氏神色严肃,如若被别的人瞧去说了出去,那顾家也没有任何法子。
王夫人稍微安下心,但她清楚,顾家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接下来的事情还得靠她自己。
不一会医娘就来了,诊治一番后,只道是些皮外伤,好好养着便是。
陈氏亲自送医娘出去。
王小姐紧闭双眼,眉头蹙起,满面惊恐,似乎在做噩梦,止不住颤抖。王夫人心疼,好生安慰一番,才掖了下被子,走到外间来。
王家带来的丫鬟此时脸上也挂着泪,愧疚的说道:“都是奴婢没有跟紧小姐,才发生这样的事,求夫人不要手下留情惩罚奴婢。”
“惩罚是逃不了的,你现在回去,跟冯妈妈说……”
王夫人好一番交待,那丫鬟领了命,匆匆出去,坐上王家的马车回去了。
顾家一行人来的匆忙,庄子上没有准备菜食,再出去采办也来不及,只能凑活一顿。
顾家小姐大小金衣锦食,哪里吃得惯粗茶淡饭,三人皆没怎么动筷。倒是唐皎皎神色如常,像是依然在顾家用晚膳一般。
陈氏作为这桌子上的长辈,她放下筷子,接过丫鬟手上的帕子擦了擦嘴,其他人也跟着放下筷子。
“住在这里委屈你们了,晚膳也没怎么用。今天出来时带了不少点心,你们先回屋子去,待会子热了给你们送去。”陈氏说道。
顾清撇了撇嘴,“怎么又要回去?实在是无趣。”
“念在老夫人的面上,委屈你们一晚。”
陈氏说到这个份上,几人不敢有异议,便各自回屋了。
顾音神色疲惫,想着顾老夫人夫人晚上没有露面,便唤了顾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仔细询问。
“老夫人没事,吃了药便歇下了,明儿个上午便能回去了。”丫鬟说道。
“那就好。”顾音松了一口气,懒懒的拨弄着茶盖。
那丫鬟知道顾音极得顾老夫人宠爱,她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悄悄把门关上。如果她把今儿个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了顾音,说不得能在顾音面前卖个好,将来在顾家行事更加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