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储不禁满心好奇,眨巴着眼睛追问:“你怎么能如此笃定他找给你的就一定是 70 文啊?万一他存心欺骗你,那可如何是好?”
玉自寒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向嬴储解释道:“我打小就患有眼疾,双目无法看清这世间万物。然而,上天总是公平的,虽让我失去了光明,却赐予了我一项特殊的能力——对于许多物品的重量,我心中都有一个大致的估量。”
“咱们北瑜国所使用的铜币,每一枚大约重 0.4 两,那么 70 枚铜币加在一起,便足足有 28 两之多,换算下来正好是 2.8 斤。所以,仅凭着手中的触感,我便能知晓旁人找给我的铜币是否存在短斤缺两的情况。”
听到这里,嬴储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继续打趣地问道:“若是人家给你的不是铜币而是纸币呢?那你又当如何分辨真假与数量呀?”
玉自寒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对于各种不同面额的纸币,它们各自独特的质感以及尺寸大小,我早已了然于心。而且,在咱们国家,伪造货币可是犯下杀头大罪的勾当。一旦有人胆敢铤而走险去仿制,只要一经发现,官府必然会彻查到底,绝不姑息纵容。我琢磨着,应该不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吧!”
嬴储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地赞叹道:“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闻得此言,玉自寒原本白皙的双颊瞬间泛起了一抹如晚霞般艳丽的绯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惹人怜爱。
随后,在嬴储的指挥下,玉自寒边吃着糖葫芦边跟着她随意穿梭在热闹的集市中,全然不像是个有眼疾的模样。
嬴储的目光被各种新奇玩意儿吸引,一会儿让玉自寒去买五彩斑斓的琉璃弹珠;一会儿又让他买下雕琢精巧的工艺品;紧接着又指向香气四溢的糕点铺子,让他买些桂花糯米糕、玫瑰酥饼等平常人家鲜少舍得购买的香糯糕点。
还有那些看起来色彩分明的果脯干货,比如酸甜可口的山楂干、肉质饱满的葡萄干,以及烟熏腊肉和烤鸭都被他们一一收入囊中。
路过一家粮铺时,嬴储看到铺子门口摆放着一箩箩的米面,她心中一动,对玉自寒说道:“你去粮铺那里,帮我买一袋大米,一袋白面,要小袋的就行。”玉自寒微微一愣,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按照嬴储的吩咐走向粮铺。
他来到粮铺前,对着老板说道:“老板,我要一小袋大米,一小袋白面。”
老板热情地迎上来,将米和面分别装袋,过秤后说道:“大米一贯钱一袋,白面稍贵些,一贯二百文一袋,总共两贯二百文。”玉自寒从钱袋里掏出相应的钱递给老板,然后提着两小袋米面回到嬴储身边。
“姐姐,你为何要买米面?”玉自寒忍不住问道。嬴储神秘一笑,说道:“我自有用处。”玉自寒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
随着太阳渐渐西斜,天边泛起橙红色的晚霞,集市的喧嚣也稍稍减弱。
嬴储带着玉自寒来到附近一家客栈,客栈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玉自寒走进客栈,要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然后喊来小二,点了几样简单的饭菜,又吩咐准备热水。
待小二将饭菜和热水送来后,玉自寒吃过饭,便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他换上干净的衣物,和嬴储打了声招呼,便安心地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而嬴储则趁着月黑风高,背着包袱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去。她轻车熟路地来到冷宫,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破旧的门,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封凛夜正蜷缩在那张破旧的床上,睡得很沉。
嬴储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头,将装着白日里购物所得的包袱轻轻放在了熟睡中封凛夜的床头,而后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墨笔,蘸了蘸墨汁,在一张泛黄的纸上认真地写下一行字:【包袱里的玩具和米面零嘴是宫外买来的,你年纪尚小,要填饱肚子才能长高高。姐姐近几日有事要忙,不能来看你,你一个人好好生活,等姐姐回来。】
她将写好的纸张用砚台压住以防被风吹走,做完这些,她看着熟睡的封凛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而后悄然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嬴储四处打听,终于为玉自寒寻到了一位精通五行八卦,能观日月星辰,擅长算命观相的老道长。
老道长住在城外一座清幽的道观里,嬴储带着玉自寒前往,老道长见玉自寒根骨清奇,又拥有阴阳眼,且天资聪慧,便答应收他为徒。
拜师仪式结束后,玉自寒在道观里熟悉了几日环境,而嬴储担心他被欺负,也一直在附近陪伴着他。
这天,玉自寒来到老道长面前,有些拘谨地说道:“师父,我想去外面一会儿。”老道长像是洞悉了一切,目光朝着嬴储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去吧,莫要太久。”
玉自寒快步走出道观,来到道观外的一片树林里。他站定后,对着“空气”说道:“姐姐,我如今已拜入师门,往后便要在这里潜心学习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这段时间承蒙姐姐照顾,玉自寒无以为报。”
眼看玉自寒就要双膝跪地,嬴储连忙将他扶起,“相遇即是缘,我所做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待到他日有缘再次相逢时,说不定反倒是我有事需要仰仗于你相助呢!”
听到这话,玉自寒感激涕零,郑重其事地点头应道:“若真能再有如此机缘,自寒定当倾尽所有、涌泉相报!绝不食言!”
话毕,只见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般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木制牌子。那木牌显然是他亲自精心雕琢而成,上面刻着一些看似简单却又蕴含深意的符文,“这是我自己做的,希望姐姐看到它,便能想起我。”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轻轻地将那块木质牌子放在嬴储的手中。
“姐姐若有空,一定要常来看我。” 他抬起头来,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凝视着嬴储,眼中满是恳切与期盼。说完这句话后,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又缓缓合上了。
最终,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面向嬴储所站的方向,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行了一礼,便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道观走去。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过头再看一眼嬴储,哪怕心中有着千般万般的留恋与牵挂。
嬴储则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面带欣慰之色,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可是,嬴储并没有察觉到,就在那个少年转身离去的时候,两行清泪已然顺着他的脸颊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