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府、苏母着急的踱步,急得不得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封城了了?”
苏母昨日接到秋容说的消息便去将孩子接了回来,起初没在意。
可是今日一早听送粮食的官兵说县城封了,好像和什么病有关,苏母急得饭都吃不下。
“什么病啊这么严重。”
安然两天没见到娘亲,又被紧张的气氛感染这会儿哭个不停,一直要娘亲。
旁人抱都不愿意,只有安之可以抱她,吃饭的时候都还在抽泣,晚上都要安之陪着才能睡。
苏母守着两个孩子掩着帕子流泪,“这都是什么事啊,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了。”
苏父原本不抽的旱烟这会儿也拿了出来,“唉、等着吧。”
衙门这边、苏熠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安排各种事宜,城里安排好后又准备带着大夫去各村难民营。
“等等,我也一起去。”
苏熠看着一身男子打扮的柳欢拒绝道:“不行、你留下来。”
柳欢不容分说,提前走在长白身边,“走吧。”
“柳欢……”
柳欢转身道:“我已经和你接触了这么久、要传染早就传染上了,横竖我在衙门待着也无事,我去了还能照顾点那些病人。”
苏熠没了话说、他知道柳欢脾气倔,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只能妥协。
“那就跟在我身边吧”见柳欢想拒绝他补充道:“至少让我看着你。”
一人妥协一步,两人到受灾的村子里查看。
咳嗽的人很多,但是死的人很少,除了年迈的老人。
两人一去,就有官兵介绍:“这是县令苏大人,那年的地龙翻身也是苏大人来赈灾的,所以大家要相信,苏大人是能救大家的。
病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跪下磕头,感谢青天大老爷。
苏熠伸手将就近的几人扶起来,“大家不要担心、本官已经将此事禀报给了皇上,也会在这里陪着大家一起渡过难关。有难我们一起扛,放心,本官不会丢下大家不管的。”
听到这些话的人无一不为此泪流,就是简单的几句话便安抚了大家惶恐不安的心。
八百里加急很快传入京城,一听说发现疑是天花朝臣便开始不淡定。
特别是苏诚,他知道苏母一行人都还在南昌县没走,如今发生此等大事,急得他顾不上其他只想前往支援。
齐穆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他私心的想苏诚不要去,哪怕是为了他妹妹。
皇上神色凝重、他哪怕是再没人去他也不忍心让苏诚去,倘若真是天花,他不想苏家一下子折两个人进去。
见皇上迟迟不同意,朝中大臣纷纷低下头降低存在感,深怕差事落到自己身上。
看到皇上如此为难,又怕妹夫此去凶多吉少,齐穆站出来道:“皇上,末将愿意前往南昌县支援。”
皇上看着一群朝臣失望透顶,又无奈自己可用的人不多,犹豫再三后下旨。
皇上:“齐穆接旨!”
“末将在”
皇上:“封齐穆将军为钦差大臣,率领太医院众人前往南昌县支援,回来另行封赏,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回去齐穆来不及解释、收拾行李直奔城外,苏诚写好家书赶来送行,他知道齐穆是因为他自荐去的,心里更是充满愧疚。
“大哥……”
齐穆摆手,“好了、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你多看着点,要是真回不来,就告诉爹娘是我不孝下辈子再孝敬二老。”
情况紧急,齐家人知道此事的时候齐穆已经走老远了,齐穆的夫人听闻此事直接晕了过去。
苏诚愧疚回到家中将此事告诉妻子,齐月婵顿时泪流满面,“大哥他……”
责备得话到底是没说,她知道丈夫担忧得何止是大哥、公公婆母以及二哥二嫂聚在、还有侄子侄女。
要是真的是瘟疫,她不敢往下想丈夫的打击该有多大。
三岁的孩子不懂什么,父母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他们,哭成一大片。
苏诚没了哄娃的心思,烦躁离开,齐月婵耐心抱着孩子走远哄,不打扰苏诚。
南昌县河水村、河水村也因为这场水灾受了难,遍地的狼藉预示着这里刚经历过风雨摧残。
柳欢和苏熠去的时候帐篷里全是村民、并且咳嗽的很厉害,旁边是一大口锅里面熬着浓浓的汤药。
另一口是野菜粥和黑面馒头,眼看就要到开餐的时间。
大家杵着木棍拿着碗先打一碗粥一个馒头,吃完再来一碗药汤。天气逐渐变冷,大家围着火堆有气无力的望着,眼神木讷好像看不到希望。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大家都没有认出柳欢和苏熠来,两人只是来送药材顺便来看看情况而已,看完就准备走。
两人刚走没几步,旁边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栓子、栓子你怎么了?”
两人折返回去、地上是一个几岁的男孩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周围围着一群大人哭天喊地。
眼看孩子咬紧牙关口吐白沫翻白眼了,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办。
柳欢当机立断跪下,随手拿起旁边的筷子掏出帕子裹上从嘴角塞进他口中,孩子瞬间将筷子咬住邦邦紧。
动作一气呵成惊呆了旁边的众人、“你干什么啊?”
孩子的母亲上前想将她推开,柳欢冷静道:“不想他死就不要捣乱。”
说着将孩子头偏向一侧,将身上裹着的被子给他松开衣服敞开。
“你……”
妇人看清了她的脸、是那张她从羡慕到嫉妒再到恨的一张脸。
孩子逐渐停止了抽搐大夫才从旁边赶来、“怎么了?怎么了?”
妇人回过神赶紧说:“大夫、我儿子刚才不知道怎么了。”
大夫上前一阵检查、扎了两针银针道:“他是发热引起的、现在好了。”
说完又去配药、几个村的帐篷里都有大夫坐镇,他们每天忙着配各种药很忙。
妇人儿子虚弱的睁眼很害怕下次再犯、想求助柳欢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柳欢也认出这人了、就是村长的大儿媳,自然旁边也就是村长一家人。
虽然不喜欢这家人,但孩子是无辜的,柳欢还是给他们讲了注意事项。
“孩子发热不要裹这么多被子,打点温水给他擦擦身子穿少一点透气一点。”
“下次再这么抽的时候记得用软的东西放他嘴里免得咬伤自己、别将他抱起来放在地上头朝向一边,等他好了也别急着喂东西让他缓一缓。”
柳欢将那被子丢在一边,“发热被捂着、别把孩子烧傻了。”
村长张张嘴什么都没有说,旁边还是有人说柳欢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么简单的道理谁不懂。
地上的孩子虚弱的喊着娘亲、村长夫人又准备将被子给孩子裹上,她儿媳立马将被子拿开,“娘、孩子是太热了。”
村长夫人不以为意,“热什么热,没看到孩子冷的发抖啊,赶紧裹上。她就是误打误撞、你还真将她的话当真了。”
村长大儿媳拗不过婆婆,又将被子给孩子裹上,不一会儿孩子又开始抽搐,费好大的劲孩子才恢复正常。
她这会儿说什么也不给孩子裹被子了、在村长夫人劝的时候哭着说:“娘、孩子就是太热了,我们还是听柳娘子的吧。”
村长夫人见状气得不得了,骂了一声白眼狼离得远了一点。
苏熠柳欢回去的马车上、苏熠不停的咳嗽,好不容易不咳了又开始大口喘气。
柳欢担忧的给他顺背,“要不回去休息一下吧?”
苏熠侧身看着为自己担忧的脸下意识笑了,柳欢心疼又有点生气,“你笑什么?”
苏熠眯着眼睛笑了会儿没说话、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自己是躺在柳欢怀里的,熟悉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让他不由自主的反手紧紧抱住身体主人的腰。
柳欢摸摸他汗津津的头发、静静等他回神。
再抬头时除了眼眶有点红、其他根本看不出什么。
“走吧”
沙哑的两个字里充满着男人的疲惫、下车时差点晕倒柳欢扶着他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整个人像火球一样滚烫。
巡视完所有村庄、两人回到衙门,楚轩拿着信笺进屋,“大人、京城八百里加急。”
苏熠看一眼收起来吩咐,“告诉所有人、再挺几天御医就到了。”
他们初步判断不是天花、比天花弱很多的一种瘟疫,但南昌县大夫医术有限,发热咳嗽的病人日益增加,唯一庆幸的是死的人不多。
柳欢见这个症状想到一种病、传染性肺炎,看着不严重实际后劲在后头。前期发热咳嗽、中期喘不上气,后期整个肺纤维化白肺人离死就不远了。
唯一好的就是不像天花那样传播广死亡人数多。
交代好事宜、苏熠实在撑不住想休息一下,柳欢扶着他躺床上又给他解开衣领散热,制作冰块用布包着放在腋下给他降温。
看他热退下后柳欢立即将二馍叫来、叫他制作冰块送往各个帐篷、并且告知用途。
“记住脚底腹部背上还有头不能用、只能腋下还有颈部可以用知道吗?”
害怕二馍记不住连着说了几遍,甚至小孩子放冰块的同时脚底放热水袋都详细说明。
虽然知道传染性肺炎威力大、但是柳欢还是小看了它。
第二日城里也开始有人陆陆续续被感染了,症状一开始就是发热咳嗽。
因为城里人口密集、传染得很快,柳欢想到以前要是呼吸道感染的一般都是戴口罩。
好的口罩能隔绝八成以上的病毒、古代没有无纺布,只能用简单的棉布来代替,哪怕只能隔绝五成也好。
苏熠这几日很憔悴,她没去惊动他而是直接找了县丞大人,不过传达的还是苏熠的意思。
现在城里一片慌乱,只要旁人说的对瘟疫有用,那大家就会努力的去办到。
告示一贴出,很快就有百姓报名,愿意无偿跟着做口罩。
柳欢提出让所有人居家不要外出、因为这个病就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虽然有人觉得扯淡可听到县令下的令还是老老实实拿着锣在城区四处宣传。
看到私自在外面溜达的就抓起来以儆效尤。
做口罩的地方就在衙门里,布匹是衙门在布庄几个老板那里买的,第一批做出来的口罩率先给了官兵。
柳欢又用木头做了简易的喷水器、让官兵穿着她特意做的衣服戴好口罩背着生石灰兑的水去四处消杀。
前边有人敲锣打鼓提醒喷洒过后的野菜不易使用,特别是沿河几个村庄,直接一日两次消杀。
就连村民住的房屋也不放过。
大量使用生石灰后空气中气味有点难闻、城里百姓开始抱怨也更加恐惧,不听劝阻全都准备逃跑。
苏熠已经病得起不来床、衙门其他人镇不住那些人,全部找到苏熠门口叽叽喳喳、但是不敢进去,因为害怕传染。
“这可如何是好?”
哪怕是楚轩在一旁劝阻也无济于事。
柳欢怕吵醒刚睡下的苏熠、关上门小声说:“各位大人、有什么事我们去那边说吧,大人在休息。”
大家站在院子里都怕传染,于是爽快跟着柳欢去旁边的厅堂。
柳欢问:“不知道大家找大人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
所有人都知道柳欢就是县令夫人、于是很恭敬的将外面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城里很多人都染上了,百姓认为我们不开城门是想他们在城里自生自灭,这会都到大街上抗议了。”
“是啊夫人、那些人脾气火爆,已经快和官兵打起来了,现在都聚集在城门口准备破门出去呢。”
“是啊、城里也开始死人了,眼看患病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根本不听劝。”
一旁稍微老一点的小吏提议,“夫人、这些人的心我理解,这和在城里等死有什么区别,要不还是放大家伙离开,至少那些没患病的人还能活下来。”
柳欢眼神刮他一眼,严肃道:“放他们出去传染到其他地方甚至是京城吗、难不成你们想当李国的罪人。”
几人听到这话脸色煞白,这罪名太大他们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