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清算来得不算太迟。
那一年冬天,那一场冰冷的暴雨,那数落了丹枢一整个秋天的人,远赴他五百年的狂欢。
琼华走的时候,一切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丹枢还是那个丹枢。
她的日子还要继续下去,只是那抑制排异反应的丹药越来越少,她的光明又一次陷入了倒计时。
……
明明,好不容易才获得了视力,能够看清楚雨菲的样子和这世界的美景……
明明好不容易才成为了丹鼎司的代理丹士长。
好不容易才说服雨菲,在战争过后一起过平淡的生活,再也不去冒险了。
最终还是没有向雨菲告白啊。
真是遗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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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战火蔓延到方壶。
【这是联盟与丰饶民的第三场大战,我认识的很多人都去参战了。只是我始终没想到,雨菲也会收到诏令。】
【“联盟需要最好的医士,而我恰好是最好的医士,这我有什么办法嘛!”雨菲捧着我的脸,故作轻松地说道。】
……
“不,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雨菲,你不是丹鼎司最好的医士,还有老师,老师他……”
——老师是谁?
“雨菲不是丹鼎司的现任丹士长吗?那她现在不就是罗浮最好的医士了吗?”
不,不对!
“最好的医士,不应该是她才对,不,丹鼎司还有个人来着,他的名字是……”
——他的名字是什么?
“不行,雨菲,你听我说,你不能参加这次战争,老师说过的,你绝对不能去……”
——他到底是谁?
丹枢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她好像忘记了许多事情,只能朦朦胧胧的回忆出一些零碎的片段。
似乎有着某个人,他应当要比雨菲强力的多,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医士,有他在一切都将迎来希望和拯救……
他好像还说过,雨菲可能会在战争中遭遇不测,而战争…战火无情,刀兵无眼。
可,他是谁呢?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完全想不起来?!
【我握住雨菲的手,急切地说:罗浮有那么多医士,不必是你。你又不是云骑,这些都是可以推辞的……..】
【“我知道你担心我”,雨菲温柔地劝慰道,“我只是随军医士,并不会遇到最危险的情况。况且,帝弓在上,定会护我周全的。”】
【她去意已决,我只能几乎是哀求地对她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在没有我的世界里,你也能活得很好。可我是一个渺小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在一个没有你的世界里活着。所以,请你一定要回来。】
【雨菲无奈地笑了:我也不能没有你呀!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放开我的手。我蹲在地上,捂住耳朵,蜷缩成一团,不肯听到她离去的声音。】
【帝弓司命啊,请让她平安归来。】
……
【最近时常与雨菲通信。】
【她在后方的战地医院,暂时算是安全地带。】
【我当然不可能不担心,但也只能默默祈祷。】
【帝弓司命啊,求您保她周全。】
……
终于啊,丹枢在捷报频传的某一天,要去那玉界门,等着从方壶凯旋归来的云骑。
她奔跑在宣夜大道上,满怀希望和愿景。
“终于…很快就能见到你了,雨菲。”
然后啊,她得知了雨菲的死讯。
一如那个叫不出名字的人对她说过的,一如那人猜想的预言的那样……
这就是代价吗?
“帝弓司命,我向你祈求过的……”
“一定…一定要保护好雨菲……”
【战争结束了,我们赢了,雨菲死了。】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死在后方的战地医院。】
【我像个疯女人一样追问了很久,那几个云骑才不得不告诉我真相。】
【帝弓司命降世临凡,用神矢剿灭了步离人的舰队。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神恩也造成了一些附加伤害——雨菲所在的战地医院,就是其中之一。】
【她没有死在丰饶民的手上,却竟在帝弓司命的神矢之下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帝弓司命啊,为什么?】
……
丹枢感受到眼眶中传来灼烧般的痛,那里似乎连接了她的心,代替她的思想在流血。
好痛,好苦,好恨。
雨菲的声音,那么美好的,代表着希望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丹枢,你说过要成为丹士长吧,我会一些陪着你的……”
“丹枢,眼睛疼就不要勉强了,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雨菲,那么美好的,世界上最好的雨菲,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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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这里,是地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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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是帝弓司命的错吗?丹枢?
如果是以前的丹枢大概会认为这都是神明的残酷所带来的灾厄,可现在,她觉得
——并非如此。
老师教过她的,这世界上每一次抉择都意味着代价,帝弓司命的那一箭剿灭了数万步离星舰,救下了多少生灵呢?
这次抉择,对于巡猎的神明来说,是必要的,是祂不可能拒绝的啊。
“必要的牺牲吗”,呵,老师当年就经常念叨着这句话然后去找持明抽骨髓的来着。
是啊,那神明无错。
可这并不意味着丹枢不准备对此做出报复。
可丹枢终究无法原谅祂,毕竟,这就是亲手杀死雨菲的凶手。
她,是那么的希望让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体会一下凡人的愤怒。
可这,居然也显得有些幼稚。
丹枢试图在回忆的破片里捡拾出一些能够说服自己,指引她走出下一步的东西。
丰饶有罪吗?当然,那些丰饶民一向该死,这场战争就是他们挑起的,这灾祸的起源是寿瘟祸祖的恩赐,以及它们可憎的贪欲……
巡猎有罪吗?当然,帝弓司命信奉的是最广泛的正义,这复仇不计代价,自然也就不在乎凡人的死活,这场战争中死了太多不该死的人……
是这样吗?是吗?
“丹枢啊,要多想……”
有谁曾经在她耳边这么说过,大概又是那位想不起名字的老师说的。
丹枢陷入了沉思。
“看清现实吧,丹枢。”
“世事皆不尽人意,充斥于现实中的只有痛苦苦闷和寂寞,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如此。”
“有光的地方必存黑暗
只有存在胜者这个概念必然存在着败者
守护和平这种利己主义的意志会引发战争
为了守护爱僧恨便会孕育而生……
这是因果关系,不可能被拆分开。”
……
她明白了,于是她抛却了狭隘的个人仇恨,堕入到最黯淡的希望里。
“这世上的羁绊,由我来斩断……”
“雨菲,我要…我要创造一个有你存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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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十个冬天,丹枢明悟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她杀死了那战场上抓来的五只丰饶孽物。
在第二十一个冬天,丹枢坚定了自己的意志,她答应了那些药王秘传的要求,却又暗藏私心。
在第三十二个冬天,她的手上迎来了第一个牺牲者的鲜血。
丹枢她已经清楚了自己应当做什么,也已经准备好付出代价,于是,她动手了,仅此而已。
幻胧会是个不错的工具人。
丹鼎司的地面,只余下一片血污,升起的建木枝丫,将敢于向她亮剑的人钉死在冰冷的大地上。
“不论是罗浮人还是丰饶民……”
“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什么叫做绝望。”
“硬要说的话,既是一时兴起,也是计划多时。”
“既是为了发动战争,也是为了永久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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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拓者们在工造司经历了造化洪炉一事,很轻松的就击败了那只尚且显得懦弱的丰饶灵兽。
(王凯文:哦,干得漂亮。)
调查药王秘传的任务也在同步进行,银河棒球侠开拓传绝赞更新中。
追根溯源,在景元的安排下他们查到了丹鼎司,自然而然的,也就与那位丹士长相识。
跟随着丹枢来到了稍显偏僻的角落,也在一系列支线任务中了解到这位丹士长帮助盲童的善举。
星认为她是个好人。
很信任,所以服下了那有些蹊跷的丹药,差点血洗神策府。
这不找回去算账?
结果呢,对方直接就自曝身份,演都不演了。
在那无法理解的力量下,开拓者一行人被镇压,除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薇塔逃过一劫,其余人全军覆没……
“丹枢……”
星艰难的从那束缚着躯体的树枝中抬起头,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却被粗暴的打断。
新生的树枝直接穿透了她的躯体,将她死死的钉在地面上,如果她不是星核,可能早就死了。
“不能守护想要守护的人…这份力量(指星核)有什么意义?”
“真正的和平并不存在,更何况希望?”
丹枢随后转身,对着那闪着红光的摄像头说,她知道景元在看着这里。
“你们其实是能理解我的用意的,可面对这种事情,你们五司又能做些什么呢?”
那嘲讽的嗤笑在风中逐渐削薄。
她站立在那盘根错节的建木枝干之下,平静而沉稳的向着整个罗浮宣告。
“第四次丰饶大战,我在此宣战。”
有云骑以临死前的怨毒咒诅的骂着她,可丹枢也只是伸出了手指,几根枝丫破土而出,让那人永远的闭上了嘴巴。
“我谁也不是,也不想成为任何人……”
“我是第二个玄黄,现世唯一的存在。”
金绿色的光芒在她的周身流转,将黑夜映照的如白昼一般辉煌,更可怕的是,她的头顶居然浮现出血色的龙角虚影。
那澎湃的力量甚至撕开了周围的空间,涌现出来诡异的扭曲光影。
“没有希望,也没有光明…有的只有绝望。”
“只有绝望的世界没有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