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顾沐云话音刚落,楼下铁门外,门铃响了,这个时间点,是谁来了呢?
顾沐风下楼去开门,楼上的三父子整了整衣冠。
顾沐风上了楼,身后跟上来一个中年男人,他身材颀长,面容英俊,只是神色颓丧,精神不济。最奇怪的是他背上竟然绑着三根竹条,见到客厅里四个男人,他朝年纪大的顾绍清走了过去。
“扑通”一声,男人跪在了顾绍清面前,将背上的竹条解下,双手呈给顾绍清。
顾家几父子都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男人话语未出,眼泪就流下来了,他哽咽着说:“顾伯伯,我叶沧海向您及您的家人请罪来了,婉如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当年在槐花村插队,我同她恋爱,致使她因怀孕生子而大出血,失去了生命,请您惩罚我吧。”
叶沧海与刘成才分手后,看时间才晚上八点,背上被老郭头用拐杖打了十来下,火辣辣地疼,可他心里更疼。因自己一时冲动,不仅使婉如失去了生命,同时也让她的父母痛失了唯一的爱女,良心的谴责让他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上顾家请罪,至于李美好是不是婉如孩子的事先缓缓,待等到陈医生回来,确认一下再给顾家一个惊喜。
顾家父子听了叶沧海泣不成声的叙述,恍若天上打了一个惊雷,由起先的震惊,转而成了愤怒。
顾绍清的身体颤抖着,怒视着叶沧海:“婉如当真是怀了你的孩子,生产后大出血而遇到不幸的?”
“当真,我-叶-沧-海若有谎言,天打雷劈!”
“顾沐云!你还杵着干什么?”顾绍清怒喝一声。
想到亲爱的妹妹竟然是为了给这个男人生孩子而惨死,顾沐云手上青筋凸起,他握紧了拳头,双眼喷着怒火,一个箭步上前,夺过叶沧海手中的竹条,对着他的背就鞭打了下去。
叶沧海只觉得背上肌肉紧缩,旧痛加上新伤,钻心地疼,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滴落在地板上,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顾绍清把脸扭到一边,不忍去看;顾沐雨冷眼看着,面部僵硬;老三顾沐风眼冒怒火,手握拳头举起,好似随时要去接替下顾沐云手中的竹条。
狠狠的几竹条下来,叶沧海的背部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白衬衫,在灯光的照射下,触目惊心,煞是瘆人。
顾沐云打了几竹条,看见叶沧海的背上一片猩红,心中挺纳闷,不至于吧,才打了几下就鲜血淋漓,莫不是用的苦肉计,事先在背上涂了红墨水之类的染料来唬弄顾家。
他把竹条一扔,伸手就去揭叶沧海背上的血衬衫,可怜的叶沧海被这一揭,再也受不了,“啊”地惨叫一声,痛晕了过去。
顾家几父子一瞧,原来叶沧海的皮肉已经跟衣衫粘在一起,这一揭,竟然揭下了一块零零碎碎的人皮,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奇怪的是,竹条没抽到的地方,像是被什么粗壮的东西敲击过,又青又肿。
顾沐云惊呆了,吓得放下了血衬衫,顾沐风跑到电话前,要拨打“120”急救电话,刚拨了两个号码,就被顾沐雨按断了拨打键。
“医生来了,怎么解释?打私人康医生电话,就说我不慎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让他多带点绷带和消炎止血药来。”
电话拨过去后,顾沐雨伸手摸了摸叶沧海的脉搏,见他脉搏十分有力,这才松了口气。顾沐云赶紧跑到衣柜里翻出一条床单铺在地板上,然后几兄弟抬着叶沧海,把他面部向下,背朝上,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单上。然后顾沐雨又在沙发上拿了一个靠垫,垫在叶沧海颈下。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康医生来了。
“爸,康医生来了,怎么解释?”顾沐云担心地问。
“只能实话实说了,婉如的事他也是知道的。看不出来,这个叶沧海倒是条汉子,伤得这么重,竟能忍住不吭声。”顾绍清围着叶沧海仔细端详:“身体也还结实,看情形,来之前就被人打过。长得一表人材,婉如倒是好眼力。”
“?”顾家三兄弟互相望了望,父亲这是在夸叶沧海吗?一刻钟前,还把他当敌人看待呢?这苦肉计一用,就改变看法了吗?
“叮咚,叮咚”康医生按响了门铃,顾沐风飞快地下楼将康医生迎了进来。
看见地板上躺着的病人,康医生有些目瞪口呆,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地,还是顾绍清打破了宁静:“康医生,他晕过去了,是沐云打的,这个男人叫叶沧海,自己背着竹条上门,说是负荆请罪来了,他当年在乡下和婉如好上了,让婉如怀上了孩子,婉如是因为生孩子而大出血死的,沐云听了气极,这才用竹条打了他,没想到就成这样了。你快点给他处理伤口。”
康医生听了,也很惊讶,婉如竟然是怀孕生子而不在人间的,现在竟真有人负荆请罪,他连忙放下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止血钳、绷带、消炎药……
“嗯”叶沧海在酒精刺激伤口的时候痛醒了过来,他强忍住疼痛,任康医生的手在他背上游走。
康医生见他醒了,并没呻吟,心里很佩服他,为了减轻叶沧海的疼痛,他找叶沧海搭话:“叶同志,你这背上有的伤是上午弄的吧?”
“嗯嗯,是一位老大爷用拐杖打的。”叶沧海也不排斥,告诉他实情。
“他为什么打你?你又为什么任他打?”康医生问了两个问题。
于是,叶沧海将他去槐花村打探顾婉如因何而遭遇不幸以及老郭头又为何打他、为顾婉如报仇的事叙述了一遍。
康医生听了,不胜唏嘘。
顾绍清和三个儿子听到顾婉如搭驴车去生孩子,而产下一个死婴时,几人又红了眼眶,最后听到顾婉如生过孩子才两天,就去担棉苗,导致了血崩而遭不幸时,父子四人,不,还加上叙述的叶沧海,都已泣不成声。
原来,蒙在鼓里的不只是顾家,这个叶沧海也是毫不知情的人,顾家错怪他了。
“对不起,叶同志,我不该下那么重的手,把你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