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状纸,“我要告慕容家的状子都写好了。”
台下人陷入短暂的寂静,不少人错愕的看着老汉发出阵阵抽气声。
随即议论声四起——
“一个糟老头子,你多大的胆子敢告慕容家?”
“慕容家是什么人家?你是不是讹钱的,一个老头儿穷疯了吧?”
“从来都是找慕容家做主的,还没见有状告慕容家的,这倒是新奇啊!”
老汉并不发怵,将状纸打开,高声道,“我告慕容家强逼我家田地,逼我卖女,事后又将我女儿害死。如今我女儿已死,我年老无人奉养。就是今日把命搭上,也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人群中有人喊道,“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有人附和,“对呀,对呀,说来咱们听听。到底是什么冤情?”
眼见围观的人起了好奇心,老汉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老汉我叫石老三,本住通县西南的石崖村,我夫妻二人没有儿子,四十岁上只得了一个女儿。因着老伴年迈产女,伤了身体,常年吃药,家中日渐困难。仅有的几亩地不得不卖掉,换些药钱。
那日马家的管事来买地,他说我地侍弄的不好。原来置地的时候,一亩花了八两银子,如今卖地,一亩地却只给四两。
我自是不肯的,要再找买家。
可马家放话出来,他看上的地,看谁敢买!
我最终无法,只得将三亩地换了十二两银子。
这样又挨了两年,银子花完了,老伴儿的病却不见有好转,在去年冬天还是撒手去了。
我和女儿变卖家中的财物,打了一副薄棺将老伴葬了。可老天不渡苦命人,我却又得了场重病。女儿为了我抓药看诊,不得已卖身进了慕容府,做了丫鬟。都说慕容府主子心善,对下人出手阔绰,起初女儿还会捎点银钱回来,可几个月后就没了动静。
我见她好久不曾回家,便寻到了慕容府。起初慕容府的门都不让进,我就日日守在门外。那一日,一个管事将我叫进府里,说我女儿没了,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别找事儿,赶紧回家去。
我女儿活生生一条命啊,他们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这么把人给说没了。我自是不依,要他们给个说法。他们将我一顿毒打给扔了出来。
我不甘心在门外守着。想着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说不定找到慕容家的主子,就能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终于等到了那一日,他们的主子——慕容府的大夫人出门,我拦在轿前想讨个说法,哭诉一番之后,轿中的慕容夫人冷哼一声,说你女儿自己不检点勾搭主子,死不足惜。识相的拿上几个银子回去,老实过活。若是不然,也不怕手上再多你一条贱命。
我自是不肯,与她争辩,我女儿签了卖身契不假,可签的是活契,你们凭什么就私下里把人处理了?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总要给个说法儿的!
一个嬷嬷走过来,说死契活契的还不都是咱慕容府说了算。识相的拿着几两碎银子赶紧滚,若是不识相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我见他们起了杀心,只得想法先保住性命,这才苟延残喘到了今天。”
人群中有人发出质疑。“你那日既然已经觉得不追究了,今日为何又来鸣冤。”
老汉苦笑一声,一脸的生无可恋,“我石老三死不足惜。可这些日子竟又遇到几户与我境地相似的人家,也都是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今日,我就是要搭上这条老命,为被慕容家迫害的人,讨个公道。以前没有衙门无处诉,今日有了县衙,有了县令,我就请县令大人出面,为百姓做主,为我老汉讨个公道。”
慕容安卓身着红色的官服,从县衙中走了出来大声道,“老汉的状子本县收下了,他日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老汉扑通跪地,“大人,求大人开恩,给老汉一个日子。老汉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大人给公道的日子。”
众目睽睽之下,慕容安卓只得上前将老汉扶起,“本官今日收下状子,明日查找证人,后日开堂公审。”
见慕容安卓给了明确的答复,围观的百姓也为这老汉松了一口气。
慕容安卓对围观百姓道,“若是无事,大家各自散去吧!”
众人正要离开,人群中却又站出来几个人,哭喊着递上状纸——
“大人,我也有冤情”
“求大人做主”
“苍天有眼,大人堪比青天”
人群重新又聚集了起来,个个义愤填膺,面色不善。
大庭广众之下,慕容安卓只得将状纸一一收了,承诺后日升堂公审。这才将百姓们劝退了。
班布尔和哈日珠拉看完这出好戏,上了马车到了慕容府。
府中的慕容耀祖和马金花早已得了消息,正在恼怒中——
慕容耀祖怒道,“这帮刁民,竟然赶在今日闹事,真是打我的脸呢!”
马金花眼珠乱转,也开始抱怨,“老爷,这当初设立县衙一事,你就不该妥协。你看这就出事了吧!这安卓也真是的,还将状纸接了,难道还真要审我这个母亲不成。”
慕容耀祖看了一眼马金花,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他,大庭广众之下,你要他怎么做。状纸不接,百姓会怎么说咱们慕容家。你自己做事不谨慎,就别怪别人。”
马金花见慕容耀祖真的生气了,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老爷,这种事哪里算个事儿。以前没人追究,现在倒有人敢站出来了。这还不是因为设了县衙的原因。咱们把那些告状的解决掉也就是了。”
“这些还用你说,我早让人去处理了。怕只怕,这些告状的人有备而来。毕竟安卓这个县令出自慕容府,是大家都知道的。他们还敢递上状纸,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啊!”慕容耀祖说着,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老爷,那怎么办啊!难道真让我上公堂吗?”
“哼!现在知道怕了?让你上公堂倒不至于。眼下还是将班布尔好好招待才是。你可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