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又想起了一事,“今日我去成衣铺子查问帕子的时候,小伙计说昨日有个男人进门买帕子,还指明要云宅里吴夫人成亲使用的那种帕子。当时我还没上心,以为是有人成亲要用,见过那种帕子慕名而来。这么细细想来,这帕子很可能是昨日那男人买来,放在蒌蒿身上的。”
尚君逸点头,疑惑道,“可为什么非要弄一块帕子呢?”
“帕子,帕子。”关小筠喃喃着,“我们一直都未查到,吴夫人中的毒是下到了什么地方。或许真如秋玲所说,吴夫人所中的毒就藏在了帕子上。”
关小筠开始猜测着——
刘乔姐将毒抹在帕子上,趁小伙计不注意和配喜服的帕子调换了。
谢良辰接着关小筠的话道,“吴夫人用了刘乔姐的帕子,所以中了毒。而这帕子便成了证物。刘乔姐找到容嬷嬷想找回这帕子,怕的是有朝一日查到她头上。
“那和蒌蒿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杀了她?”关华疑惑的问。
一直都未言语的尚君逸道,“杀人无非有几种,——要么报复,要么灭口,再就是栽赃。想来杀蒌蒿的用意应该是栽赃。将吴夫人中毒的事情栽赃到蒌蒿身上,将事情闹开,做个了结。”
关小筠点头,“看来,假帕子的事情,也只有秋玲知道了,得给她加把火才行。让帮她的那个男人也浮出水面,有了秋玲这一环,事情便能够水落石出了。”
眼见事情到了这里,又陷入了僵局。关小筠道,“天也不早了,明日还有移民的事情要忙,大家就都先散了吧。”
待人走后,关小筠喊来关华 交代一番。
关华点头笑着离开了。
次日一早,下人院中人心惶惶,三五成群的小丫鬟们,都在小心的议论着什么——
“我昨天夜里看到蒌蒿了。”
“别瞎说,蒌蒿不是死了吗?”
“所以我才害怕呀!”
“说是蒌蒿给吴夫人下毒,畏罪自杀了,我看呢,说不定她是被冤枉的呢!”
“也不知道是谁害了她,怕是回来索命的吧?”
“要真是索命的咱们就不用怕了,又不是咱们害的她。”
正在清扫灰尘的秋玲,手一哆嗦,花瓶从桌上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顾不得收拾,慌慌张张的跑去找管事了。昨天夜里她也看到了蒌蒿。穿着雪白的里衣,浑身湿淋淋的,披头散发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今早醒来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呢。可听到小丫鬟们也说见过蒌蒿,心里不由就慌了起来。
关华兴奋的跑进关小筠房里,“公子,你的法子管用呢。秋玲刚才告假出府去了。“求必应”的人已经跟上去了。”
“好,今晚应该就能有眉目了。咱们去看看移民的情况 ,晚上回来就能水落石出了。”
换上男装的关小筠带着关华来到城郊的移民据点。看到的是这里火热的劳动场面——
女人和孩子们在帐房外搭起了锅灶,粘稠的白粥,咕嘟咕嘟冒着泡。男人们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挖地基,修房子。还有满脸褶皱的老汉,打磨着手中的镰刀,一脸的喜悦。
更远处成片的麦田,在阳光下闪着金黄色的麦浪,看得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们笑眯了眼。
很快麦收便启动起来,成群结队的汉子四散开来,从地势较低的田地开始,一路开始向上收割。
老天爷也很给面子,已经有十来天没下雨了。很快麦子被收割下来,扎成麦捆放到场院上,开始用石滚脱粒。
露着结实的上半身的汉子,拉着石滚在场院的麦堆里转着圈儿,黝黑的脸上汗如泉涌,但露出的雪白牙齿,显示出他们此时心中的喜悦。
关小筠带着关华又走了几处,便在傍晚的时候回了和园。
尚君逸,吴常,吴天,谢良辰和焦糖陆陆续续回到和园,大家简单将查到的事情沟通了一下,便各自忙活去了。
秋玲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幽幽转醒,闪烁的火光下,一张张狰狞的脸映入眼中。“啊!”她尖叫一声,又昏死了过去。
主位上端坐的阎王,给旁边的判官使了个眼色。
判官上前,一针扎在秋玲的人中穴上。
秋玲吃痛,凝眉醒来,看到手拿书册的判官,赶紧将眼睛闭上,筛糠一样的抖成了一团。秋玲紧闭着眼睛,自我安慰着,“快醒醒,快醒醒,别睡了。都是梦,都是梦,都是假的...”
判官大喝一声,“大胆秋玲,你可知罪!”
秋玲哆嗦的更厉害了,双臂环着身体,嘴里依旧念叨着,“醒醒,快醒醒”
一个长着牛头的家伙,上前甩了秋玲一巴掌。
秋玲捂住火辣辣的脸,感受着脸上的痛意,终于绝望的痛哭出声,“不是梦,不是梦,我死了,我也死了。是谁害的我,是谁害了我!”
判官冷声道,“大胆秋玲,还不从实招来,蒌蒿是不是你杀的!”
秋玲根本听不到判官的问话,依旧慌乱的大喊,“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是谁害了我,大人求求你告诉我,是谁害了我,我得回去,我要回去。”秋玲说着挣扎起身,毫无头绪的四处走动。忽然双腿一麻,便跌坐在了地上。
“啊!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
“啪”得一声,惊堂木拍在案几上,巨大的声响震彻满屋。
主位上满脸凶煞,黑着脸的阎王道,“大胆刁民,咆哮公堂,掌嘴!”
一个青面小鬼瞬间来到秋玲跟前,不等秋玲求饶,反手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秋玲的脸迅速肿胀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不住的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秋玲知错了,知错了。”
判官冷声道,“如此便从实招来,也免受些皮肉之苦。”
秋玲怯懦的看向四周狰狞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