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硕长公主心里很清楚,洛瑾瑜求娶她,和爱慕无关。
他是为了崔姝言才这样做的。
因为耶律伟的求娶很难拒绝,而她如果嫁到大梁去,崔姝言不会开心。
像洛瑾瑜这样事事为了崔姝言着想的人,怎么会舍得她不开心呢?
为了让崔姝言开心,哪怕是让洛瑾瑜求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他也心甘情愿。
这一刻,和硕长公主突然觉得特别委屈。
她一把抱住兰鑫,缓缓道:“好兰鑫,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殿下,您为何伤心?”
和硕长公主松开兰鑫,缓了口气,装作平静的样子说道:“我没有伤心。大概是、喜极而泣吧。”
“不,您就是在难过。”兰鑫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殿下,您是不是觉得洛大人求娶您,不是因为爱慕?”
和硕长公主苦笑:“兰鑫,你也看出来了。”
“当真是如此?”
“不然呢?他若真心爱慕我,为何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虽说我的名字不曾公开过,可如果他问姝言,还是能问得到的。”
兰鑫顿时就生气了:“洛大人为何这样?殿下,这样对您不公平!”
“这世上,说得上什么公平不公平呢?”
“可您、您是长公主啊。”
“长公主是我的身份,不是我的本事。兰鑫,事实上,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我是倾慕他的。能如愿嫁给他,我很开心。”
“可是……”
和硕长公主打断兰鑫的话:“没什么可是。单单是为了姝言,他也不会让我受任何委屈。换个角度想,他愿意事事给我体面,我又倾慕他,能嫁给他也算是得偿所愿。虽然做不到如胶似漆,至少还可以做到相敬如宾。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不好,奴婢觉得不好。”
“傻兰鑫,怎么就不好了?男子多薄幸,宠妾灭妻,甚至是暗地里磋磨正妻的事情屡见不鲜,能做到相敬如宾,就已经很不错了。”
兰鑫抹了一下眼泪,带着哭腔道:“奴婢就是为您觉得不值,您那般在意他,他却……”
“我在意他,是我的事情,和他无关。又怎能奢望他会回馈给我同等的爱意?做人,想必是不能如此贪心的。”
兰鑫抽抽搭搭的,不再言语。
兰鑫看得明白,和硕长公主说这些话,与其说是在安慰她,倒不如说是在宽慰她自个儿。
毕竟,以后这长长的路,是要长公主亲自去走的啊。
这其中的酸甜苦辣,也将由她一一尝遍。
洛瑾瑜和和硕长公主的婚期,很快就定了下来。
定在今年的六月。
按理说,长公主出嫁,不该如此仓促,可大梁使团的人还没走,若是定的婚期太久,惟恐会再横生枝节。
好在和硕长公主早已到了适嫁之龄,她的嫁妆是早早就备下的,因此婚期虽然只有三个月左右,可这嫁妆准备起来却是不难的。
顶多,也只是添置一些小物件儿而已。
婚期定下之后,皇后忙了起来,崔姝言也忙了起来。
皇后忙碌,是忙着给和硕长公主准备嫁妆。
崔姝言忙碌,则是帮着哥哥寻找新宅子。
按照规制,和硕长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成婚之后,她可以选择跟着洛瑾瑜住,也可以选择住在自己的公主府。
崔姝言觉得,这二人彼此倾慕,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
如此一来,洛宅就显得有些小了,要重新物色新的宅子。
洛瑾瑜匆匆回来一趟,又匆匆回了荒州,要等大婚之前才能回来。
所以这物色宅子的事,自然就落在了崔姝言的头上。
好在给巧丫的宅子已经买好了,嫁妆也忙里偷闲筹备得差不多,不然,这两件事叠加起来,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在崔姝言忙碌的时候,大梁使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齐京城。
这次,他们没讨到半分好处,还被谢行渊抓住破绽,得知去年冬天大梁受了冻灾,牛马死了大半。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重大的损失,才想着在大齐补上。
只可惜,他们没有如愿。
如此,也算是暂时钳制住大梁,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算是无大事发生。
自然,边疆那里还要小心防备着,防止大梁改了主意,有反扑之举。
不过,这些都是谢行渊需要操心的事情,不在崔姝言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无尽的忙碌中,阳春三月悄然到来。
巧丫的婚期,就定在这个月。
崔姝言给巧丫的宅子就选在隔壁,与王府只隔着一户人家。
这段时间已经修缮过,可谓是面貌一新。
宅子修缮好之后,巧丫去看的时候,直接就哭了,说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住上这样的宅子,惹得崔姝言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给巧丫的聘礼,刘忠那边已经送了过来。
刘忠心里惦记巧丫,刘忠的家人也都是敦厚之人,因此给巧丫的聘礼很是丰厚,没有丝毫的怠慢。
因为刘忠和巧丫同村,他要和巧丫成婚,瞒不过巧丫那好赌的渣爹,所以,崔姝言提前交代过门房的人,告诉他们若有巧丫的家人前来,务必要挡住,留着给她处置。
可,巧丫他爹一直都没有上门。
崔姝言让刘忠去查,得知巧丫他爹前阵子把唯一的儿子也卖了,卖了儿子之后就不知去向,一直都没有在村里出现过。
这事儿,崔姝言如实告诉了巧丫。
听完之后,巧丫有些恍惚,却没张罗人去找她那被卖掉的弟弟。
崔姝言私下里问过刘忠,才知道巧丫她弟弟对她很不好,在家的时候对巧丫非打即骂。
知道这个,崔姝言对巧丫只有心疼,为巧丫准备起嫁妆来,更是大手笔。
转眼间,就来到巧丫大婚这一日。
因为王府距离巧丫的新宅子太近,总共也就几十步,若是抬着嫁妆过去,未免显得不够隆重。
所以,崔姝言就让巧丫在洛宅出嫁。
如此一来,抬嫁妆的队伍就会长长地蜿蜒在长街之上,虽然说不上是十里红妆,也差不了多少。
知道崔姝言对巧丫的看重,何府、赵国公府,乃至和硕长公主都给巧丫添了妆。
平白被这么多人关心着,巧丫临上轿前,又是好一顿哭。
崔姝言哄了好大一会儿,才把她给哄好。
巧丫出门,是文先生充当了哥哥的身份,把她背到了花轿前。
轿帘落下,迎亲的队伍便往前而去,刘忠身着大红色的新郎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路吹吹打打,往新宅子而去。
这么大的热闹,惹得不少人驻足观望。
然而,在一片艳羡的声音之中,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叫喊:“巧丫头,我、我是你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