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姬丢了。
是当着楚国人和汉国人的面在寨子跟前丢的。这事像一声闷雷一样在华夏诸侯国国君头上炸开来。
在这件事上,最着急的莫过于寨子跟前的姬家人和韩翊一家。
姬家族长气得白胡子乱抖,他在韩翊的帮助下,坐上了轮子上裹着蒲草的安车找到了刘邦和项羽,要他们给昔日华夏族曾经的王族以助力。
刘邦当即气得拔刀斫下长几的一角,怒骂道,
“那个该死的寨子,我早就听说前朝的军队东征都得绕开他们走。
到现在为止,我汉国的军队要经过他们那儿,还得避开他们。
我还以为他们是周王室麾下的,一直没有多问。没想到竟然是匪寇之流,如果不是掳略了周天子的后裔,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如此大的隐患。
来人,吕泽何在?孤给你两万人马,哪怕是把那寨子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王姬的下落!”
刘邦说话表情相当到位,如果不是疑心汉国这头因为拔除匈奴来的间者的动作,韩翊都有点感动了。
不过当他后来问韩平时,韩平只是笑而不答。
当姬家族长找到项羽时,项羽礼数非常地周全,看了看四周围,指了指自己袖口不远处磨损的铠甲,说道,
“王伯啊,我现在也是疲于奔命,一个人撕成几个人用。招兵买马得要很多的钱粮,现在我连打仗的人数都吃瘪了,到哪去招人寻王姬?”
这些年来,韩翊游走于各家诸侯王之间,看惯了他们花销甚巨的样子。
一想起当初陈平领命收服反叛的司马卬后,项羽才赏了他二十两黄金,和刘邦动不动地给爵位封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经过足够的人情世故,把握不住人心,连抠门都抠不好。”韩翊暗暗地腹诽道。
现在,项羽的反应,与刘邦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韩翊不想让事情更难看,便说了句,
“小民前段时间给姬家筹措了一批粮食,今明两天就该运到了。
要不项王差人去把粮食运过来当军粮,后头我再找一些粮食给姬家送去?
刚好那个寨子就在姬家王族庄园跟前,项王好歹让那些运粮的兵卒做做样子,震慑震慑那些歹人也好。”
韩翊说这话是立得住脚的,毕竟在世人眼中,他是周王姬的丈夫,总得要比别人着急才正常。
只是现在的粮食一天一个价,那么大批量的粮食,韩翊不心疼才怪。
即使如此,项羽还在犹豫。看得姬家族长的脸上的皮肤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项羽摆弄着手上的木牍,半天才问了句,
“前段时间听说你花了很大代价给小颜调理身体。效果怎样。”
姬家族长嘬了嘬嘴,虽然没有说话。
“一天比一天好。半月前她就开始管韩家在新郑的进账出账,现在都开始打理蜀中的生意了。
我家那浑小子,现在跟她很是亲近。”
韩翊不知项羽的具体意图,把事情尽量往好里讲。
项羽笑了下,对姬家族长说道,
“王伯,不是我不帮忙。跟刘邦那痞子打仗,我折损的将士一次比一次多。
那个刘邦像泥沟里的泥鳅,滑溜得很,再加上彭越、齐地那头不安生,我这个王也不好当。
这样吧,别人我派不出。我让我项家的族长,也就是我叔伯带一千人先行过去。后边解决不了了,我再行想办法,你看中不?”
姬家族长千恩万谢。
表面上的祥和,掩盖不了后者心里深深的不满。都是打仗,项羽的态度和刘邦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韩翊可以打包票,如果范增还在世,他绝不会这样对待姬家族长,要知道,他可不是一般的老叟,他代表的是一个时代的符号,甚至在华夏族的记忆里都有深深的烙印。
不过,关于这些,韩翊都不会再说。当项羽把他名下所有的买卖全赶出了楚国地界的时候,所有的情分都已经成了过去式。
“韩公子,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我姬家的事,又让你破大费了。”
姬家族长虽然对王姬的过往有不满,但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族人,还是很关心的。
“应该的,王姬是我名义上的妻,关照她的家人,我义不容辞。
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楚王后现在落到了汉王手上,项王为何问都不问一下?”
韩翊恭谨地应对着。
韩翊离开刘邦行营的时候,陈平暗中指使人让他趁项羽关心楚王后的当口,看望一下吕雉。
可是项羽连问都不问一下,韩翊难免有些失落。
“听说你妻妻妾妾的一大堆,老夫还以为你很懂男女心思呢。
没看到我们进去和出来时不远处有一个形貌异常漂亮的妇人在不远处看吗?
如果老夫没看错,她应该是项王的宠妾。妻不如妾,很多男人都是这样的呢。不过像他这样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问都不问的,还真的不多。
韩公子,老夫问你,你是从哪儿知道楚王后在刘邦手上的?”
虽说好奇心害死猫,但姬家族长对此事显得格外地重视。
“她亲自带着大量的死士到关中击杀我和周伯。”韩翊如实相告。
“那就是她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她出身名门,当知道像项羽这样的世代贵族之后,有多重视妇人的名节。
一个妇人在敌人军中转悠一圈,名声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她应该想得到。
项羽毕竟不是刘邦。像刘邦那种市井之徒,他们重利之余,重视得更多的是血脉是不是亲生的,其他的打了折扣,他也可以忍。
观现在的项王和汉王,后者更加地务实得人心。将来之天下,定然是刘家是天下!”
姬家族长长叹了口气。
韩翊明白了,楚王后现在已然成了项羽的弃妇,当初她到关中捕杀韩翊时有多威风,往后就会有多不堪。
当汉国的兵卒和楚国的项伯把寨子团团围住作攻打状时,寨子里的人终于沉不住气,出来跟韩翊等人交涉了。
交涉的,还是那个老翁,侍候在他身侧的,依然是那个又高又壮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