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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手的呼唤,将沉浸在过往的人重拉回现实。

雪雾接而无情降落,阴冷还是不放过索取人身上的余温。

待见停滞的眼神终于有了松动,紫樱才微微呼了口气。

“机关算尽不如天命难违罢了。”

“嗯?”没头没尾的话骤然抛了过来,紫樱不知何意顿住,可随后便反应过来是在回答她的走神。

可不是么?垣老精于算计,却栽在天命操纵下的自己手中,如何能不让人觉得是个笑话?

马车被毁,这下上天已为她们收集好人证物证,她只需书信一封,‘浓妆艳抹’了去传回仙界,保证添油加醋的事实定能捶得死透。

想着,紫樱已幻化出一只信鸽,瞧见案桌砚墨,往椅上一坐,纵横几笔‘唰唰’一气呵成下落,倒于临窗瀑布的一泻千里有异曲同工之妙。

然而,高兴的脸庞如卡刺凝噎。

叶漓夺过纸张,语气冰冷,听起来的质问缠绕一丝怒意,“你做什么?”

不等人解释,白纸黑字霎时烧得连飘荡的灰烬都捕捉不到。

“像今日这般刁难还会继续,您何不让属下禀报陛下,以绝后患?您如今已有一半御令在手,不用再受他人压制了。”紫樱站了起来,忿忿不平。

这话说是替叶漓打抱不平,实则背后的关联与用意,叶漓心中了然,因为她太能了解紫樱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仙帝多年掣肘于那帮老仙不得作为,倘若这个时候他的得力干将能为之夺回威严,即使腹诽言语散乱无章肆溢,可镇压的手段也是手段,至少以后能减一次造次,便算一次。

可她不明白,老奸巨猾可以把阴险翻覆到怎样一种程度。

“能阻止得了一次,可下次,下下次呢?陛下每次替我撑腰,然后垣老就肯放过我了?”

“紫樱,你难道忘了我来这的目的吗?仙界之地魔族已明面挑衅,战事未真正起,可战乱频频,他们让我们仙界之人受辱的同时还要削弱我们的兵力,你可还想我光顾一文不值的人而将浴湟池和灵尧岭拱手相让吗?”

怒声条理响亮,算是把人的偏执敲响粉碎,紫樱没有被挨上耳光,可她脸颊升红与实挨无异。

若把信鸽传出,大事不谋小事计较的处事稚嫩的态度,就会扣在自家仙尊的头上。

这样一来,上梁不正下梁歪,再一个上领失职的罪名立马诞生,然后不止整个仙界取笑她们,仙帝也被连累,最后本就不服气一个黄毛丫头领兵的将心,怕是唯一一半能控制仙将的御令也会从手中溜走。

越是深究,越懊悔无意间下的决定有多愚笨。

单膝跪下,她埋脸拱手认罪,“仙尊教训得是,是属下一时私心忘却事态轻重,请仙尊责罚。”

能想明白,到底是庆幸的,叶漓浅浅敛缩愤怒,扶了扶酸胀突跳的太阳穴。

就知道紫樱好歹是待在仙帝身边的暗卫,是个一点就通的,不过嫉恶如仇的性子不能太过锋芒毕露罢了。

毕竟要说冲动行事,难道比得过以前的自己吗?

“起来吧,怪不得你,只要通透便好。”

紫樱无法原谅自己一时的未经深思熟虑,险些祸害两位无辜者,打算跪到牢牢记住才可起身,“属下险些添乱,已无脸……”

话未完毕,却见眼前的女子突然步伐凌乱起来。

叶漓眨眨眼,柔弱起身形来,“嘶……哎哟我这头疼得很,快起来扶我。”

倔脾气当然遁地无踪了,紫樱这会完全忘了自己要长跪不起的诺言,连忙搀扶人,安顿坐下才切问:

“仙尊可是赶路疲惫了?可要先歇会?我们是瞬移进来的还未告知浴湟池的仙守,也得至少两个时辰才能见到人。”

“恐怕休息不得了。”

叶漓一听,把此刻的弱不禁风丢下,冷声着自顾自取下玫红狐裘,径直往寝卧旁走去,如视珍物地揩平毛面,将之收进箱底,转头披了件青色罩衫。

紫樱后知后觉她切换自如的表情,明白了好意也不扭捏,一旁候着。

她并非是实实在在的犟驴,必要时候还是能分得清利弊。

只是不明白她为何偏偏挑拣又旧又薄的,明显适才的衣物与她身上的红衫很是相配,可想到或许和自己一样,穿惯了紫衣再换她色,别扭得很吧,便消吞了眼下并不重要的疑惑。

接问道:“为何?不是您吩咐的,要隐了气息吗?”

早在顺利抵达飞华门,紫樱要上前通报将守之时,自家仙尊却阻止她,而且吩咐道要悄无声息入琼音阁。

不用多想,紫樱就能会意,这是要看看守将们是如何与魔族对峙的缘由,好能观察个大致,了解战况,以便谋划。

如今才不过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不准备等人上门来找?难道是按捺不住等不及了?

只听人不咸不淡,悠悠道来:“本不发动静走的暗道,如今垣老闹这么一出,想必已惊扰不少人,可能仙守未来相迎,魔族就已经拿着兵器在外头等我了。”

说完,叶漓两指一挥,职守寥寥无几,黑压压的魔气已笼罩大半浴湟池的天的战况,如画般大小悬浮在两人面前。

紧接着,她把掌心摊开,隐息的纹路清晰可见,也就是说,根本就从未封过,使的,是骗取他人的障眼法。

半晌,紫樱才恍然大悟,握紧拳头发出‘咔咔’的声响,她气坏了,但她当然气的不是自家仙尊的隐瞒。

原来,他们就算大摇大摆潜进阁内,把屋里搬空,也未必有人能察觉!

她早就疑虑重重为何离浴湟池不远的上空动静如此之大,竟都无动于衷,就好像大家都人间蒸发了一样。

尤其是看到阵地中,缩在一处角落饮酒寻欢的守将,将士像上门送给魔族人头一样为他挡人,她就手痒得很!

有多少前仆后继的死士,为了护卫一方蓝天白云,尸首四分五裂,甚至和他的名字一样,无人问津,不知所去。

他们竟然,竟然敢喝得下去美酒!

她非得把这玩忽职守的贪生怕死之辈,擒在手里揍打一顿不可!

“仙尊!我这就去把那孙子抓来问话!”紫樱颔首,当即转身离开。

“不必。”

叶漓制止,目视前方盯着门外长廊拐弯匆匆而来的人,齐肩走她身旁,“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