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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儿,今日咱们斗他不过了,你快抱婴儿到绝情谷,我拦着他!”
小龙女横剑立于杨过身前,奋力抵挡金轮法王。
“什么?”
杨过一怔,心思起伏,已明小龙女的意思,想到:“是了,骑着汗血宝马七日之内,定能赶到绝情谷。
届时。
虽不能带着郭伯伯他们的首级,可带来了他们女儿,对裘千尺说郭靖夫妻痛失爱女,定会找上绝情谷来,那时自可设法报仇。
裘千尺顾及到全谷上下安危,定不敢伤害这女婴,还要给我剩下的半枚绝情丹,留我性命相助。
待我身上的情花剧毒解了,再奋力救这幼女出险。
只是…只是……依着裘千尺的性子,指不定还会用什么法子来要挟于我。
姑姑的缓兵之计虽是能成,却也只能成一半。
况且……
郭伯伯赤心为国,我岂能因为自己,就叫她女儿遭遇凶险?现在夺他幼女送往绝情谷,不管怎么说,仍旧是趁人之危。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杨过这一分神,小龙女压力倍增,见他还不走,急道:“过儿,你在想什么?还不快走!”
“姑姑,这不成!”
“什么?你…你……”
小龙女一呆,高手过招,尤为忌讳发呆发愣,登时肩膀就给轮子擦过。
锵!
杨过瞳孔一缩,拔步上前,挡住杀来的轮子,道,“姑姑,如此作为,我如何对的起郭伯伯?”一剑劈向金轮,阳光下,剑身温润,内敛无锋,继续道,“又如何使得手里的这把君子剑?”
“你……”
小龙女心下不解,“既要对得起杀父仇人,又要做一个有德君子,这要如何做?”
‘郭靖跟黄蓉的孩子……’
金轮法王这会已经听了明白,眼光骤然炽热无比,攻势更加猛烈。
……
——】
“你君子个毛呀,你这性子明明是魏晋狂士之风姿,偏生想做什么有德君子,你是这块料嘛?”
“不好玩了,不好玩了,我还是喜欢先前的杨过,现在的杨过,那股子莫名其妙的大义凛然的劲劲儿,闻着都呕,真是跟郭靖待的太久的,脑袋都变木头了。”
“原来是五分邪,五分正,现在是七分正,三分邪,也很好啊。”
“好啥呀,他是杨过,不是另一个郭靖。”
“人嘛,总归是会变的,会成长的嘛。”
“这不是成长,这是长歪了,他要真想做君子,先前就不该拿那个小兵的性命来抵郭靖之命,
他郭靖女儿的性命金贵,平常百姓的孩子性命就贱了?先前就不是他杨过乘人之危了?这不就成伪君子了?”
“不一样,那小兵之死,为的不仅是郭靖一人,还有襄阳万千百姓,至于这小女娃,杨过则是不想因他一人,叫这小女娃置身险境。”
…
“蓉儿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靖哥哥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邪门的地方。”
“啊?”
郭靖一愣,有点脑袋发蒙,然后,就听得小黄蓉笑道,“不然,能给这一个个带的正的发怪?”
“…呃……蓉儿,我没听懂?”
“你……算了,榆木疙瘩。”
…
郭破虏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郭襄的胳膊,“二姐,娘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正的发怪?”
“这个……可能…大概……应该是说不正常吧,”
“什么意思?”
“……”
郭襄默然无语,悠悠道,“正义之举与往昔行事相悖。”
“改邪归正?这很好呀!”
“是啊,这很好啊,只是……不知道娘愿不愿意了……”
…
裘千尺双臂抱胸,轻轻一哼:“他们两个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顿了顿,美眸微眯,又道,“这个杨过倒也真是聪明,知道姑奶奶信不过他,会暗施手段,不过,有一点,他还是猜错了,这也是聪明人老犯的毛病。”
“哦……”
裘千仞微感好奇,“猜错什么了?又是什么毛病?”
闻言。
裘千尺淡淡道,“说什么顾及全谷安危,我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畜生,干什么要对一个小小婴孩下毒手,至于聪明人的通病,就是…想的多,做的少,与之相反则是……”顿了一下,莫名想到郭靖,不禁一叹,面有愁容。
裘千仞此刻却是听不进去话了,心中后悔之情涌现,念起,如若潮水一浪接着一浪,翻涌不停,胸中闷恶,头颅胀痛。
“二哥你怎么了?”
“没…没事。”
裘千仞大力的拍了拍额头,澄净灵台。
【——
杨、龙二人本就落了下风,此番心意相左,玉女素心剑法的威力陡然下降,叫金轮法王抓住机会,一记肘锤击在杨过左肩,怀中孩子从屋顶向地面摔去。
“不好!”
三人异口同声,齐齐向着女婴捞去,各使手段,却是法王技高一筹,“咻——”的一声,极快的抛出银轮,待将女婴托住,速度骤然慢下,未伤之分毫,离地五尺,缓缓飘着。
这份对真气力道的掌控,细致入微,差一分,多一分,都是不成,当世鲜有人及,无愧他武学宗师的身份。
……
——】
“黄老邪,老毒物,你们别说,这金轮大王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呀,咱们几个老家伙可是要比他要大个二十岁左右的,这要同一年纪,真不一定能弄过他。”
“嘁,你不行,不代表本座不行。”
“……”
洪七公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行,你老毒物行的很,要是不用毒,你用癞蛤蟆功跟他硬顶,保管同归于尽的,不对,你年纪比他大,是你死。”
“就他那本事,年轻些又如何,况且……”
欧阳锋微微一笑,白牙森森,抚摸着蛇杖上的两条银白小蛇,悠悠道:“本座干什么不用毒?杀人,又不是比武。”
……
【——
就在杨过三人再次向女婴捞去之际,一只白皙的胳膊轻轻带起了她。
黄影闪动。
一个看起来约摸二十些许,容颜冷艳的道姑傲立在屋顶,青丝如墨,拂尘似雪,二者互相交织,随风而动,如鬼似仙,一双眸子正含笑看他们。
“师姐?!”
小龙女脱口而出。
“师妹,你这声师姐,我可承担不起呀。”
李莫面无表情,垂眸看着怀中女婴,悠悠道,“我们古墓派代代都是处女传处女,你却连孩子都生出来了,好不知羞。”
“什么?”
小龙女一怔,忙道,“师姐,这孩子不是我的,你快还给我吧。”轻身追去。
“还想骗我?
李莫愁哼了一声,侧目瞧杨过一眼,似有鄙夷之意,“不是你跟这臭小子的,你着什么急?”拂尘一挥,一把冰魄银针就向小龙女扫去,然后,拔足就逃。
叮叮当当!
小龙女挥剑抵挡,可这么一耽搁,却是追不上了,一抬头,就见金轮法王与杨过二人追着李莫愁而去。
……
——】
“哎呦,这不是女魔头吗?好久没见呀。”
“什么女魔头,会不会说话的?你不怕人家给你头拧下来?赤炼仙子李莫愁,要喊李仙姑。”
“我怎么看着李莫愁对杨过很有意见呀?”
“有吗?你看错了吧?”
…
石碑前。
李莫愁眼神飘忽,有点小紧张,心中祈求道,“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做点好事吧你。”待听得众人言,轻轻一哼道,“没错,姑奶奶,我就是对杨过有意见!”
“……”
穆念慈见李莫愁脸上神情一会变一下,一会变一下,不禁问道:“你没事吧?”
“啊?没没没,我好的很。”
…
【——
“站住!”
李莫愁见甩不脱杨过二人,打量了一下地形,心思一动,轻身跃至一家酒楼,叫道,“都别过来,谁再过来我就把她活活摔死。”
闻言。
二人止步,杨过抿唇道,“这婴儿不是我姑姑的,你把她还给我吧?”
“呵呵…呵呵……好哇,你们有胆子做,没胆子认,是吧?”
李莫愁冷笑,面上神情愈发鄙夷,“既然不是她的,你又何必如此担心?”顿了一下,讥讽道:“你们既然有本事生下这不干不净的孩子,难道你就没本事把她抢回去吗?”
“你胡说什么!这孩子其实是……”
“你满嘴鬼话,说了也是白搭!”
李莫愁冷冷的打断杨过说话,浮尘一抖,卷过路边的牌匾砸向杨过,一脚又将一张桌子踢向金轮法王,拔足奔逃,几个起落行至城头。
城墙极高。
李莫愁面无表情,拂尘丝卷起一个守城小兵抛下,左足一点,全身力道卸在小兵身上,飘然落地,自身连同怀中婴孩未伤分毫,继续逃遁,那小兵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好狠毒的女人!”
金轮法王大觉惊诧,然后,依样画葫芦,卸力下城。
杨过追上城头,见得两个宋兵被拉做了垫脚石,又见一众眼神畏惧的守城宋兵,他轻轻一叹,目光环视,拉来一匹战马推下城,以此卸力落地,然后,死死追着金轮法王。
…
——】
“这金轮……我已经无言以对了。”
“脸皮真厚!”
“我这下确定了,李莫愁这个女魔头对杨过的确不爽,那眼神,跟在看什么腌臜物一样。”
“我想起来了,先前在河边的茅草屋里,杨过跟程、陆两个小姑娘好不亲密,估摸着,在李莫愁看来,杨过现在不就是妥妥的一个负心汉吗?!”
“因为龙姑娘?”
“应该是了,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也是同门师姐妹呀,就是嘛……李莫愁的同门,可不怎么好当啊……”
“唉……又死两个人,乱世人命不值钱,也不知道杨过待会过来,会不会也这么干,他要也这么干,人也就废了,我就不想看了。”
“这倒没有,杨过用的是马。”
…
“李…莫愁……”
陆无双眸光涌动,紧紧握紧拳来,原先寻找“恩师”的念头复起。
“表妹…”
“表姐,你说,李莫愁到底在哪里?”
“你要找她?”
“嗯。”
陆无双轻轻点头,沉默一会,缓缓道,“我想知道,在此处的她,到底是什么时间段的她,更想知道……”念起洪凌波,咬了咬牙,“师姐的事情,她有没有后悔?”
“唉……”
程英轻轻一叹,“好吧,我跟你一块找,总归是能找到的。”
“二位姐姐,算我一个吧。”
“这个,也行,留你一人在这里,我们也不放心。”
…
“嘶……”
“李姑娘怎么了?”
“不知道呀,总觉得哪里感觉有点别扭。”李莫愁娇躯微微扭动,愁眉苦脸道。
“这个……你身体不舒服。”
“不好说,反正这感觉挺奇怪的,就像…就像是……”李莫愁顿了一下,小声的道,“就像是做亏心事之后,面对师父的感觉。”
…
【——
小龙女后一步赶到,闻讯而来的鲁有脚迎了上来。
“龙姑娘。”
“鲁帮主,你可看见过儿跟金轮大王?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道姑。”
“他们刚刚跳下城去了。”
“出城了……”
小龙女抬眸看着高耸入云的城墙,想到,“这么高的城墙从上面跳下去,恐不得断手折脚?他们怎么下去的?”侧目见得边上刷毛的枣红马,又想到,“过儿纵使抢回来那孩子,想去绝情谷换取解药,也须有此马才行。”解下枣红马的束缚,向鲁有脚道,“鲁长老,郭大侠的孩子被那个女人抢走了,我要把她找回来。”
“啊?有劳姑娘务必将孩子找回。”
鲁有脚一惊,大手一挥,叫道,“打开城门!”
小龙女翻身上马,刚刚出门,就见得摔死的两个小兵以及一匹战马,直直跑了一阵,但见远处群山苍茫,近处平野莽莽,不禁面露愁容,心道,“天下诺大,我该去哪里找他们?”轻轻一叹,俯下身子,抚摸马鬃,言道,“马儿呀马儿,我是去救你幼主的,你要是知道的话,快快带我去吧。”
“嗤!”
枣红马打了个响鼻,扬蹄嘶鸣,发足急奔而去,溅起滚滚尘土,恍若真听懂了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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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哥哥,你这匹小红马可以呀,通人性了呀。”
“三师父说,小红马是汗血宝马,能日千里,是一匹了不得的神驹呢,对了,我记得,三师父还跟我说过一个关于汗血宝马的故事来着。”
“什么故事啊?”
“蓉儿,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郭靖说着说着,低头思索,眼眶却是红了,涩声道:“蓉儿,三师父死了……”
小黄蓉微微一怔,也是知道他是触及旧情了,牵起了他的手,轻声道,“靖哥哥,此地如此神异,说不准,以后你还会有机会见他们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