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未晚吐吐舌头,小小声地说:“没,没有。”
“没有?”
温晏礼朝前进了两步,直接将她逼入墙角。
秦未晚退无可退,轻轻地用手格挡在二人中间。
温晏礼见逗弄的差不多了,右手握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晚晚,你刚才说要同我回大胤的……一切都得作数。”
秦未晚抿抿唇,温晏礼左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颚,迫她迎上自己的目光:“回去我们就住在外府,你不用每日晨昏定省,没有条条框框,每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睡到自然醒最好。”
“给你缝制的嫁衣……我在接到玉哥青哥的时候就着人去准备了,十八个技艺精湛的绣娘。”
“是十八个,不是十个。我的晚晚应当穿上这世间最美的嫁衣。”
他顿了顿,继续深情道:“我们第一次拜堂,在玉山县,你意识不清。”
“第二次拜堂,是在我府上,你没有意识。”
“我欠你的,这婚仪大典……你若想要在昭元举行,我就着人将嫁衣和家人都接过来。”
温晏礼说着说着,眼眶微微泛红,满目尽是化不开的柔情。
秦未晚静静听着感受着他的心跳,好半晌才轻声说道:“还是,在昭元吧……”
“这里有我娘,我外祖父,还有,皇叔。”
“哦,对了,你把我哥也接过来吧。”
温晏礼点头应允转身就开始着手准备。
秦未晚看他写着一封封书信,全是关于让他的家人动身前往昭元的安排。
一时有些感慨,又觉得此刻的光景就像在做梦一般。
虞宸朗得知她要在昭元办婚典也甚是高兴,立马就着礼官给她准备最盛大的婚礼仪制。
日子一天天过去,温氏亲眷在开春的时候终于到了昭元王都。
见到温晏礼的祖母那一刻,秦未晚的脚步一滞。
却实没想到太夫人会来,她一直听闻太夫人身体不好……
太夫人颤巍巍地上前,拉过秦未晚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
双眼已是噙满眼泪,满是心疼的道:“孩子,你受苦了。”
“往日我……我被那妮子蒙蔽了双眼……还好你们二人能走到一处。”
老夫人说着又各种慈爱地摸着她的面颊:“这得受多少苦啊?”
秦未晚忙摇头安慰面前的老人,一一回着话,说到动情处自己也开始跟着小声抽咽起来。
谭归见状忙上前安慰两人:“怎么第一天见面先哭上了?”
“哭不得!哭不得!不吉利!对吧?儿媳妇?”
这一声“儿媳妇”直接给秦未晚喊得俏脸一红,顿时羞涩的笑出了声。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就这么围着她,嘘寒问暖。
单回答问题就给秦未晚说出了一身薄汗,手边的茶杯更是续了三次水。
温晏礼浅笑着适时上前解围,众人才安静了下来。
此次温氏亲眷,老国公和太夫人,温晏礼的父母全数到场,其余人都留在了大胤主事。
婚礼在王都举办那天,所有王都百姓都提着山上采集的花瓣给王女鲜花铺路,所有人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
城墙上白无患披着披风,看着下面一片喜乐氛围,锣鼓喧天,一句话也没说。
“怎么?师弟后悔了?”
“你要是后悔,师兄就给你抢亲去!你放心!”
“师兄能给你办到!”毒三通说着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白无患浅笑着伸手拦住他的身子:“别闹了!师兄!”
“我和她只是朋友。”
毒三通哼了一声,也看向了城下的迎亲队伍,揶揄道:“是!只是朋友嘛!我知道!”
说完也只是无奈叹气,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身侧,陪着他……
二人眼角的余光看到一素衣公子慢慢登上城墙。
看到那公子竟长着一张与温晏礼有几分相似的脸,二人也有些诧异。
却见那公子一脸伤情地站在了风口上,肩膀微微颤抖着,一直盯着下面的迎亲队伍没有动作……
白无患一脸无奈摇摇头,再看向城墙下,竟看到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混迹在百姓中间。
始终追随着新娘子的车辇亦步亦趋。
这不是李栀年么?
他怎么来了?
就见李栀年同样手提鲜花,一路跟着给她的车撵撒着铺路。
只有李栀年自己知道,他追的这一路就像当年她追他的那一路状元游花……
他想要补足的又何止是游花的遗憾?
他想要补足的是他们之间错过的所有美好时光。
他想要告诉她,他后悔了,他不应该那么晚才鼓起勇气去找她。
他想要告诉她,他爱她,一直都爱着她。
可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她已经嫁给了别人,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他只能默默地祝福她,希望她能够幸福快乐。
在知道温晏礼要成亲的时候,他就在怀疑她没有死。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就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当他看到婚车中的新娘时,虽然重重纱帘遮挡,看不清面容,可他知道是她……他的心也终于落定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站在她的身侧,可他还是来了。
他不想打扰她的婚礼,也不想让她感到尴尬和困扰。
他只是想静静地看着她,送她走这一程花路。
有人伤心,自然也有人开心。
温晏礼骑在高头大马上,洋溢的笑容任谁看了都得沾上一分喜气。
他开心的在前方开路,时不时地回头看向身后的车撵,只觉得上天待自己不薄。
而秦未晚自然是开心的,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做新嫁娘。
她抚着身上大红嫁衣的绣线也是一阵感慨。
喧闹声中,有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娘亲,前面骑马那个就是王女的外室么?”
“嘘嘘,小孩子别乱说话!哪里听说的外室一词,呸呸呸。”
“嗐,婶子,你凶孩子干啥?这是事实啊。”
“对啊,谁不知道咱们王女好样的,直接收了人大胤的安煜君做外室。还给人收的服服帖帖的。”
秦未晚听的满面汗颜,她都能听到这些话更何况最前方的温晏礼?
直到凤栖宫的时候,都还能听到宫人在两侧说着,这王女竟让外室扶正一词。
这……若不是虞宸朗纵容,宫人哪敢如此议论。
秦未晚更是哭笑不得,牵着喜绳的温晏礼却浑不在意,那表情就像很是受用一般。
秦未晚更是摸不清了。
“晚晚,在发什么愣?”温晏礼见她停在原地凑近她小声问。
“没,没有。”秦未晚才发觉自己竟然走神了。
温晏礼轻笑出声:“可是在想,外室一事?”
“啊?你怎么知道?”
温晏礼牵着她在中庭站定:“这外室的身份,我当时既然能当着众大臣的面说出来,就没想过要回避。”
“能在你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温晏礼正想继续说什么,就被喜婆婆催着吉时已到,耽误不得……
他笑着收拢喜绳,不顾众人的眼光,牵起了她的手……
“这次拜堂,可得记清了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