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秀儿眼神沉静，凝视着满地的尸骸，嗓音淡漠悠远。
“各位贵客，或许我们有些误会。”
海族领袖面色苍白，汗珠滚滚：“你们来此，有何目的？我必全力以赴，以尽所能！”
“你亦难逃一死。”
楚秀儿的眼眸中流露出鄙夷，轻轻伸出右掌，仿佛轻抚过一朵死亡之花。
恐怖的死神之手在空中成型，沉重地印在海族领袖胸口。
鲜血四溅，那只漆黑的手瞬间被染成了鲜艳的红，随风消散。
海族领袖的目光滞留着无边的恐惧，像朽木般轰然倒地，体内鲜血已被完全抽干，化作枯骨之身。
死，无可复加！
“你觉得如何？”
染红袖有些紧张地望着楚秀儿，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楚秀儿尽管在武道上颇具天赋，如今的实力也算可观。
但她内心实则柔情萌动，赣州之战与捉拿宁王时，始终保持手下留情。
并未受什么损失，多半要归功于那只火焰麒麟的决绝与凶悍。
杀人于无形，一声长吼便足矣……
“那种杀人后恶心的感觉，应该很少人会有吧。”
苏墨有些无奈地说，“否则岂不是杀人犯事后都要寻找一地呕吐？”
“…先生说的是。”
楚秀儿瞪大了明亮的双眸，颇感不平，“先生为什么都要我去杀这些人？”
“因为你是初次杀人。”
苏墨轻描淡写地道。
“…这算理由吗？”
“很重要。”
“现在你没有杀伐之心，我也能保你无恙。”
苏墨平静地说，“但将来你要走的更远，总归是要面对这一切的。”
“啊？这就…？”
“我们所走的路，对整个种族的竞争与淘汰，注定充斥着无情的抉择。”
苏墨淡然道，“掌握力量，淘汰竞争者，一步一步前进时，相应的心态至关重要。”
“真的必须杀人吗？”
楚秀儿微微皱着小嘴，低下头沉吟，“承受了魔王传承之后，想到初代魔王的‘众生平等’的理念，总感觉人并无权夺走别人的生命。”
“初代魔王会杀人吗？”
“啊？他…经常杀人…”
楚秀儿怔然，忆起步白素贞杀敌如潮的画面，眼中的困惑更甚。
“慈悲之心或许能感化世人，却不足够动摇恶魔的决心。”
“菩萨心肠需辅以雷霆之术。”
“众生平等是宏愿，而为此愿奋斗，就必须有血染群山的勇气。”
苏墨思考后说，“曾听说句话：杀人是为了守护，斩断罪孽而非杀戮，大约便是这个意思。”
“要怎样才能判断我是否做得对？”
楚秀儿轻轻一叹。
“心中无尘，是非自现。”
苏墨轻拂袖子，“这些无需教诲，心若无暇，自然就会明白。”
“若我心里有尘埃呢？”
楚秀儿低头思虑片刻，莞尔一笑，目光澄澈地看向苏墨：“只是一点微尘罢了。”
“又来了…”
苏墨有些无奈，“还是先办正事吧。”
“…什么正事？”
“屠杀巨龙…”
“啊？”
楚秀儿猛地愣住，看了看旁边表情古怪的无名、夜帝和邀月，俏脸上如红玉娇艳。
“杀人是为了救生，斩业非斩人，这话说得确实有深意。”
无名心地宽厚，为免楚秀儿尴尬，微笑着拱手道：“听君一席话，受益匪浅。”
“这帮海族不是玩意儿，先解决他们好了！”
武无敌不满道，“如果不是先生刚才有意锻炼你的心志，不让动手，这座岛屿早就被我拆了。”
“这个…呃？那位海族大祭司呢？”
楚秀儿略有害羞，四处张望，假装镇定地说。
“你出手之时，他就悄悄溜走了。”
苏墨淡淡地说，“那老头懂一些神奇的能力，再加上你那时情绪有些波澜，所以未察觉也正常。”
“啊？先生为何不去拦住他？”
“你的实力，早已不是海族能对付的了。”
苏墨淡然而道，“若海族企图顽抗到底，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诱使藏在海底的孽龙现身。”
“啊？原来先生是…哦，我懂了！”
“没错，这并非坏事。”
苏墨笑了一笑，“如果龙真的出现，还得多谢他们了。”
“狂妄！卑鄙的外乡人，你也配请动真龙亲自出现？”
远处祭坛上，大祭司带着讽刺的笑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巨型鳞片。
鳞片落入祭坛旁的巨大海蚀洞中，占据了数平方公里，深不见底。
“吼！”
海蚀洞中浪花翻涌，散发出强烈的气浪波动。
仿佛野兽的嘶吼传来，一具高达三米的壮硕男子从中跃出，降临岛屿。
周围的地面似乎都震颤了一下。
他戴着牛角重盔，双目赤红，弥漫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以及无比疯狂的杀意和战斗欲望。
“水神老祖么？”
“活着时，确实是世间少有的英杰之材。”
“可叹，现在你早已魂飞魄散了数百载，仅是一具走肉而已。”
苏墨心中洞悉，目光微微一敛：“生死有序，阴阳有别。既已踏上黄泉，就不要再行人间道。”
水神老祖曾经也算是一代枭雄。
上一个祥瑞之日，他探寻近水区域变化，不慎深入海蚀洞。
无意间以尖刀伤了衰弱的神龙。
神龙之血入体，让他变得异常强盛，双臂堪比神兵，胜过了麒麟臂。
智力也随之大幅提升，成为海族史上最强大且最强大的祭司。
因龙血之威，水神老祖虽活了两百年。
可惜，龙血毕竟不等同于龙元。
即便强大力量惊人，却依旧无法永生。
两百年时，水神老祖躯体虽不死，元神却消亡了。
遵照其旨意，海族将他的遗骸安置在海蚀洞，待合适时机，带领海族随孽龙一同征战这世间。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海族将自己视为孽龙的手下，信仰神龙超过一切，代代舔狗至死不渝。
然而，孽龙甚至可能并不知他们的意愿。
就算知道了，以其智商，也未必能够理解海族这种奇特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