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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女人善良。

心肠软,只要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流两滴眼泪,跪下来求求,就算天大的事也能原谅。

可善良的背后,是潜移默化的教条,女孩从小要听话,不能像男孩子那般调皮。

事事忍让,学规矩。

我为你好,你就得接受。

我不让你做事,你就不能做。

长大要嫁人,得学会做饭做家务,这样才不会被婆婆嫌弃,要不然没男人要。

小小年纪打扮漂亮做什么,不学好,学生就应该有学生样,你和男同学走的近是不是恋爱了。

我打你,是为你好!

你都这么大了,你让着弟弟妹妹怎么了,你真的不懂事,你怎么这么小气,不能大度点。

南初前半生,就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她是不自信的,也是没有主见的,事事考虑别人。

太懂事,懂事到人人可欺,迟来的叛逆,让她不愿意再被过去的枷锁锁住。

她无情的看着钱大娘卖惨,无动于衷,她可怜他们,那这世界上谁又愿意来可怜一下她。

要是靠着哭和下跪就能解决问题,那她不知哭了多少次、又跪了多少次。

可现实告诉她。

这样做没有任何用。

连父母都靠不住的情况下,普通人只有自立、有资本才能在这个社会立足。

老祖宗说,好人活不成,祸害遗千年,南初没能力做好人,也不愿做坏人。

那就做一个冷眼旁观者,“钱大娘,既然您想跪,那我就把病房让给您跪。”

她心里清楚的很,被道德绑架的善良没用,不过是利字当头权衡利弊的结果。

她下床,穿上鞋,拉着丁文奎的手臂离开,还没有走到门口,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回头看去。

钱大娘撞墙了。

雪白的墙壁上,是血。

染的南初的眼睛发红,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丁文奎着急的喊来了医生。

耳边嗡嗡。

她好似听到他们的质问声。

您高高在上身份尊贵,过着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们穷苦人。

只要您一句话原谅,我们也不至于被逼着走进绝路,是您,要害死我们!

她至今没有忘记,为了弟弟娶媳妇的那个小保姆,真的是她逼死他们的吗?

是啊,贫穷之人一无所有,他们只有一条贱命,被逼上绝路,自然能不要脸皮的豁出去。

她错了吗?

她没有错!

要是以死相逼求原谅,可以洗脱身上的罪孽,那这个世界还要法律做什么。

而且,他们根本没有追究钱大娘的法律责任,她也不用面临坐牢的判决。

那她为何如此执着求原谅?

后来,南初才知道,钱大娘是为了她的孩子,她儿子能顺利考上电厂。

是因为她四处说,自己是陆首长亲戚,厂里的人当了真,想攀上这门关系就开了后门。

她女儿也和厂里有前途的大学生职工定下了亲事,原本等着年底结婚。

这些事,陆霄骁知道。

只是没有犯法,也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又是自己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惜,贪婪害了她。

撒了谎自然想法子圆谎,对方暗中送了重礼,找人查过,是一套房子和一万块。

让她找陆霄骁帮忙,让孩子进部队,顺便提携一下,希望以后留在京都坐办公室。

她一个保姆,哪有什么能耐让首长帮自己,便想着借南初肚子创恩情。

只要她让他媳妇怀孕,生个大胖小子出来,那她就成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恩人。

有了恩人这层身份在,那开口帮忙的事自然水到渠成,想到儿子女儿前程,她咬牙决定赌一把。

是个女人都能怀孕,便四处打听生子药方,这才有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甚至,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她传出去的,只要南初怀了孕,所有人都知道是她的功劳。

可她没想到,陆霄骁和南初会第一时间选择搬家不说,还拒绝了吃生子药。

陆霄骁平时挺和善,是因为他是军人,他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还是国家。

如今有人伤害他的家人,自然不再姑息,直接对外否认了二人亲戚关系。

真相大白,钱大娘的儿子面临被开除,女儿面临被退婚,求陆霄骁没用。

走投无路,才不顾一切的求到南初跟前,大家都是女人,利用同理心装装可怜。

博取同情,只要保住儿子前程和女儿婚事,她做什么都愿意,哪怕去死。

可惜,她就真的去死,也改不了发生的事情,宽大温热的双手从身后出现蒙住了南初的眼睛。

“不要看。”是陆霄骁。

“不看,就能骗自己没有发生过吗?”南初喃喃自语,遮住眼睛,可耳朵还是能听到。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她根本不害怕,她只是把这些丑陋都记在心里,时时刻刻谨记着。

在医院撞墙,死不了。

有医生在,分分钟抢救回来。

南初作为一名雇主,付了钱大娘住院所需的医疗费,结算了最后几日的工资,也算她最后的良知。

新房,刚住进去几天,就发生不吉利的事情,迷信的丁文奎连夜翻看老祖宗留下来的风水书。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此地的风水不好,建议他们立刻马上搬家。

至于咋不好,又说不出一个好歹来,他就是一个半吊子,临时抱佛脚刚学,深究太难为他了。

搬。

必须搬。

反正不缺钱。

医生确定南初身体很健康,不需要住院后,她当天开始收拾行李去了学校。

耽误好几天课,再不去,期末就要挂科了,可刚进教室,大家看她眼神不对劲。

她也没在意。

找了一个位置便坐下。

郭雅兰凑了上来,用书遮住脸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南初,你没在这几日,你妹来找过你。”

“她找我做什么?”看了一眼时间要上课了,南初从书包里拿出今日的课本。

可郭雅兰还没来得及将前因后果说出口,门口就出现一个清瘦的身影。

她双眼微微发红,带着一丝委屈和痛苦,声音哽咽,“姐姐,你能出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