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又是几句臭骂,吓得吴恩德一阵哆嗦。
“废什么话!做哪项工作没有困难,那些老干部你自己搞定,别让他们过来烦我。
至于那些分数比较低的退伍兵,不服从分配的,限定时间让他们去分配单位报到。
不然就报给部队,让他们落户也落不了,干工作还挑肥拣瘦的,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之所以出现众多基层岗位的情况,还来源于一个背景情况。
就是体制内工资涨的不快,比那些企业的工人还少,举个栗子,高新区的几个重点企业,熟练技工的工资能拿到一个月一千多,还是年年看涨的状态。
可是基层的干部们,工资只比祁同伟刚来东瓯的时候,涨了一两百,还徘徊在六七百一个月上下,加上体制内的权力,其实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大部分基层干事其实都是干活的苦力工,只不过说起来有个干部身份而已,但是东瓯市是民营经济的发源地之一,这边创业人数比其他地方多了不知多少倍。
一些农民在找到门路后,也敢大胆创业,再加上本地的宗族社会,有互帮互助的传统,帮传带是同村同姓的传统,谁家要创业了,缺钱,同姓宗族之间是有义务筹钱借钱的。
比如像祁同伟当年上学一样,也是祁家庄的村长和支书提议,同姓的族人凑钱拿到了学费和路费,这边也是如此。
于是就出现了一大堆创业的人,加上大环境是快速增长的,金祁二人这几年也经营得当,江北新区创业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好多人创业一年就赚到了种田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这两厢一对比,相当多的基层公务员,因为工资太低,外面创业的环境太好,提交了停薪留职报告。
本来还在心忧岗位不够,有些顶职的和退伍兵没办法安排的祁同伟,一下子就收到了一大堆停薪留职报告,空出了大批岗位给他们,两天就安排下去了。
于是祁同伟心情又不好了,因为停薪留职加上辞职下海的报告太多了,每个乡镇街道都有。
“这么多人要走,是不是你们组织部事情做得不好!
下半年还那么多工作,是不是要我自己下去做啊!”
吴恩德很无奈,人家干部要辞职下海,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相反,这个责任应该在区委吧,是你们经济干得太好了,每个人都看得见,出去创业好赚钱,跟组织部有什么关系。
真能耍领导威风,动不动就跟下属发脾气,要不是有把柄在祁同伟手上,早就跟他掀桌子了,眼下只能忍了,等到八月八,调走,爷不伺候了。
不过祁同伟可没打算这么轻松放过他,翻了翻那么一大坨停薪留职加上辞职报告,心情差到了极点。
“这批人不能这么简单放走,组织部发文回应他们。
辞职要经过审批,程序走半年,停薪留职不允许,要走就辞去公职,没得两边占便宜的事情。”
吴恩德顿时慌了,这可是相当得罪人的回复,那些直接要辞职的还好,还能忍忍,但是这些停薪留职的干部,可个个都是有点本事背景的人,这么生硬拒绝,他们不大闹特闹。
加上全省停薪留职的情况都有,就你江北新区搞特殊啊,人家去上访怎么办,他这个组织部长会不会下班时间被人套麻袋。
“祁书记,万万使不得啊,全省都有这个政策,就我们不搞,那他们不闹翻天了。”
祁同伟又拉下了脸。
“我不管这么多,你是组织部部长,你来负责和他们解释政策。
谁来闹,你就叫保安挡住,人家还敢打你啊?
我让城管局叫几个保安给你们,反正不能让他们便宜走掉。
尽量给我拖几个月,停薪留职的数量要少,这么多留着占我们的编制啊?
那新人怎么进来?
另外,这边解释到位,那边你给我和几个高校联系好,中专生也要,分配到基层。
也是积分制,这一套你搞得熟了,今年多招点人,免得明年又有人要走。
还有,这边新招的人,包括前两批,顶职和退伍兵,你都叫回来签限期服务合约。
全部以三年为限,除非是上级同意调走,不然都要在咱们新区干满三年,想早点辞职的,没门,还要吃官司。”
祁同伟几句话下来,吴恩德脸上都皱成了苦瓜,这些政策听着当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但是这些政策都会影响到基层干事的个人利益,面对的压力是他们组织部直面的。
执行也是组织部去干的,人家要闹要吵架,也是找的组织部,压力最大的也就是他这个部长,吴恩德作为一个官二代,长期轻轻松松混日子才是他的愿望,跟着祁同伟简直没人权啊,不是拿把柄威逼利诱,就是强压困难工作。
这个时候,吴恩德无比怀念他舅舅还在东瓯任职的时候,那时候哪有人敢这么欺负他啊。
吴恩德支支吾吾,甚至不敢反驳,一反驳又是一顿臭骂。
“回去快点起草好这几项文件,早点拿给我看,别想着偷懒。
好好跟着我做事,以后有的是好处。”
祁同伟看着吴恩德回去,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觉得组织部没控制在自己手上,很多政策目的都没有足够强力的执行。
没有得力的部下,就一个被抓住把柄的老滑头,祁同伟还是十分不放心,于是抓起薄外套,走向了区长办公室。
“哥,这个想法我觉得必须要执行下去,今年他们一个个都搞什么停薪留职,想下海做生意就下海,想回来就回来,还占着咱们的编制位置。”
金新凯也愁的直挠头,江北新区经济发展越快,结果下海做生意的人越多,下海就下海吧,一个个还想着两头占,编制不空出来,就算区委想招新人,也会存在很大的障碍,而这些人如果做生意失败了,回来之后,工作状态也根本跟不上,大部分都是变成了躺平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