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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晓白目光一闪,笑道:“你取就是了。”

赖晴空挑眉道:“好。”

她令蓝晓星褪去上衫,右手二指在他身前大穴点按片刻,及至神阙、檀中之间,落指缓缓推动,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小刀,形似柳叶,刀薄如纸,寒锋利刃。

她持刀的手极稳,眼底暗光也极狠。

刀点在皮肉上,激得人汗毛倒竖,蓝晓星一抬眼,见她目中隐隐杀气,不禁心中生寒,飞快瞥了一眼蓝晓白。

这刀果真极锋利,抵在皮肤上,只要稍施压力,他的肌肤,就像熟过头的果子,“啵”地一下破开来。

血珠淋漓而下。

刀短暂一顿,正要压下,忽然,蓝晓白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慢着。”他俯身道:“我忘了一件事。”

这只手冰冷、柔腻,触感像是某种软体动物,贴在肌肤上,叫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觉。

赖晴空垂着眼,语气不耐:“什么事?”

蓝晓白指尖夹着一枚红豆似的小药粒,递到蓝晓星的嘴边,道:“吃了吧。没有这味药,擅自取出“死蛊”,那宿主是必死无疑的。”

赖晴空讥诮地笑了:“你怎么不再晚些想起来呢?那我也不用费力了。”

蓝晓白垂眸道:“我也没有坏心的,只是记性不大好。”

那药的气味腥臭无比,隔着一尺来远,赖晴空已被熏得干呕,蓝晓星却眼睛一亮,飞速咽下去,好像生怕他大哥反悔似的。

刀上有药,刀尖一挑,蛊虫便出离人体,几个呼吸间,便即干瘪死去。

蓝晓星本来文质彬彬的站在那里,突然之间,颈、肩、臂膀、髋骨、双腿一下就错位——髋骨顶到了肋骨的位置,肩膀却掉到了肚脐;两腿膝盖倒旋,双臂像大树折断的枝丫,随着身躯而一节节摆动。

他整个人就像一麻袋土豆似的摔在地上。

要不是还有一张人皮兜着,也许他的心肝脾肺、骨骼筋肉,都要给这一下跌散开,滚落一地。

因为他身上几乎没有一根完好的骨头。

他躺在地上,呻吟着,只能以“蠕动”的方式移动自己,模样忽然变得有点可笑,又有点恐怖。

他的大哥,此时并没有在看他,而盯着那死去的蛊虫,喃喃地道:“可惜了。”

赖晴空本来已着手给蓝晓星“修复”,忽停了手上活计,道:“我不明白。”

蓝晓白目光也没抬,道:“什么?”

赖晴空看了眼地上的人,道:“你究竟是对他好,还是要害他?”

蓝晓白略一扬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猜?”

赖晴空幽幽地道:“我一向不费劲去猜疯子的想法。”

蓝晓白耸一耸肩,道:“很明显,我不想要他死。”

赖晴空道:“是,但很明显你也不想要他好过,为什么?”

蓝晓白不笑了,道:“做人不要太好奇。”

赖晴空道:“如果你要他活着受罪——也许,我有办法能帮你达成所愿。”

蓝晓白冷淡地道:“我的所愿?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语声中,似有若无蕴着一股杀意。

赖晴空似乎完全察觉不到危机,自顾自地道:“我只是看得出来,你想要折磨这小子,但背后原因,与我无关,我也无意知晓。”

蓝晓白偏了偏头,等她说下去。

赖晴空接着道:“我手里有一种药,或可达到你要的效果。”

地上的蓝晓星真像一块砧板上的肉——字面意思。

人到了这一步,真是很无奈,对自己的身体和生命都已失去控制权,要眼看着、耳听着别人商议如何折磨他。

赖晴空见蓝晓白不语,慢悠悠补充一句:“我的药,保证是好东西。”

蓝晓白目光闪动,道:“怎么个好法?”

赖晴空的笑容很奇怪,一个人的笑容,通常很难做到“凶狠”与“含蓄”并存,但她现在就露出这样的一种笑来:“三年前,十方谷派弟子往西北围剿‘育空’狼族,曾捕获两只道行低的,带回来驯养。”

蓝晓白眉毛一剔,道:“当年‘育空’一族声势浩荡,是妖族中呼声很高的王族候选之一,却在两三年前突然湮没踪迹,难道——?”

赖晴空笑眯眯道:“不错,就是那一族。”

蓝晓白真有些好奇了,道:“这也能训?”

赖晴空道:“确实不容易——其实,连活捉回来,都很难的,这族群的妖物,的确很傲。不过,”她抬了抬手,手中小刀给石壁光线一照,折射道道异彩,她注目瞧着,一面道:“用了我的药后,那两条纯血的狼妖,比狗可听话多了。”

静了一会儿。

蓝晓白道:“狼跟狗,本就是近亲。”

赖晴空瞥了眼地上的人,笑得很甜:“只要方法对,人跟狗,也可以是近亲的。”

蓝晓白盯着她看了半晌,蓦地,爆出一阵大笑。

“赖姑娘,你在那无聊的名门正派呆着,真是屈才!”

地上的蓝晓星吭哧半天,勉力发出一声咒骂:“毒——妇——”

没人搭理他。

笑声渐止,蓝晓白拭去眼角泪花,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赖晴空怔了一下。

蓝晓白道:“这么好的药,你要是白给我,我可真不敢收呢。”

赖晴空笑意收敛了,往狐狸方向看了一眼——它前肢的伤口已经扩散开,露出大片筋血,腐臭惊人,要不是胸膛还有起伏,看来跟尸体也没什么两样。

她咬着唇,道:“这狐狸你留着也没用的,再放下去,都要烂光了。”

蓝晓白恍然道:“哦——”又咯咯笑了起来,“弄半天,它还不是单相思,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