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九胤大队人马向密林深处奔去时,云容对着那群人中一位穿着普通侍卫服的人打了个手势,那人心领神会,跟紧队伍。
不过一会儿,马鸣声渐弱,队伍彻底消失在云容的视野里。
在原地等着的,都是未参加狩猎的朝臣家眷和不擅骑射的人。
有一个例外,言谨行……他一人一个帐,坐在里面喝着热茶。
他对凌九胤说自己身体昨夜染了风寒,已没有力气搭弓射箭。
云容起身走进言谨行的帐内。
这几年发生在言谨行身上的事,她都打听得很清楚。
可有一件事,她要自己亲自来认证。
言谨行刚拿起茶壶,便觉一阵劲风向他袭来,他迅速将茶壶放下,侧身回挡,在他身前是出手迅速且毫不留情的云容。
云容的突袭令他毫无防备,一下子气血翻滚,鲜血从嘴角溢出。
云容见状,忙收住招式,替他输入真气,让他平稳气息。
然后一脸怒气地道:“言谨行!你是真不想活了吗?为何不告诉我?”
看着言谨行苍白无力的脸,昨日在他房门外自己听到的都是真的……而且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言谨行吞下口中血腥味,平稳气息后,勉强扯了一抹笑,“你是嫌我活得太长了,竟在背后偷袭我?”
云容不知道他竟如此脆弱,一直以来他掩饰都很好,让她没有任何察觉。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只是受轻伤……”
如果知道,她肯定不会试探他。
她坐在茶桌对面,言谨行递给她一杯热茶,抬眸看向云容,一夜之间的变化,她的眉眼间多了份娇柔。
言谨行眼底尽是谑意。
“昨夜很精彩是不是?你对顾青渊还满意吗?”
云容僵住身子,耳朵瞬间变烫,端着茶杯掩住心虚。
“你管太多了,先管好你自己吧!如果被别人知晓在北夷一手遮天的言丞相身体弱成这样,你应该知道有多危险!”
他斜靠在座椅上,慵懒地整理了刚刚弄乱的衣袖,“他们现在还不敢,倒是你,今日的事你就如此有把握能成功?”
云容转向那远处的密林处,密林上空时不时的鸟鹊飞起,能够隐约听到密林深处传来的马蹄声和箭矢破空的声音。
她自信地扬起脸,
“当然能,接下来可就是我们看好戏的时候了,真想看看秦柔见到自己儿子变成废人而气急败坏的样子……”
说着,她嘴角就止不住地想笑。
她要让秦柔一点一点地崩溃,这才有意思。
凌九胤身为皇帝,她需要他在这个位置上暂时稳定人心,可不代表,她不能废了他……
云容眼中的狠厉让言谨行都觉得背后发凉。
言谨行朝孙义点头,孙义便站到帐外去。
他拿出一封密信,送到云容面前,低声道:
“云城传来消息,杨慕风和谢无寒二人在云城外对峙数日,豫兵死伤不少,杨慕风逃回豫城求朝廷支援,估计明日这军报便会报到南凌朝廷。”
云容看过密信后,笃定地道:“秦柔不会轻易罢休的,定会按一个谢无寒意图谋反的罪名,到时候朝廷便师出有名,派其他人去围剿云城……”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而你,便可以趁此机会来个坐收渔利。”
言谨行手中动作微顿,眉峰上扬,“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趁虚而入的小人?”
云容不敢确定。
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也不懂他来南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难道你是来帮我的不成?”
言谨行抿着茶,看向远处,时不时地从密林里传出马匹的嘶鸣声。
声音轻缓低沉。
“阿容,你来我们言家有十一年之久了吧……”
云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言谨行怎么突然深沉起来了。
“过了今年,便是第十二年了,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言谨行将一碟蜜饯推到云容桌前,“你从小便喜欢吃这个,有一次我故意在你面前将蜜饯扔了,威胁你离开使团,你当时立即回了我一掌……”
说到这,他忍不住低笑一声,“认识你最开始那几年,你都是有仇报仇,做事老辣,可没想着,这几年未见,如今的你反而谨小慎微起来。”
“阿容,我也算当了你近十二年的哥哥,我给你一句忠告,要想活得长命,别相信任何人,不要为别人所牵绊……咳……”
一阵冷风从外面溜了进来,言谨行忍不住咳了起来。
云容一脸莫名其妙,言谨行怎么突然感性起来了,像是在交待遗言……
她站起来,伸出手去摸着言谨行的额头,温度不烫。
“你今日怎么了?”
言谨行拔开她的手,略带着有些不自然。“别乱碰,没大没小!”
云容正想说话,突然从密林深处传来几声长啸声,她神色一凛。
“事情成了!”
***
冬狩因为皇帝凌九胤意外受伤而提前结束。
凌九胤被抬出密林时,已陷入昏迷。
作为凌九胤的宠妃,云容吓得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随行太医给凌九胤看完伤势,做了简单的处理后,对着众大臣道:“这狩猎场内药材缺乏,陛下需立即回宫,不然恐怕有性命之忧!”
一听如此严重,与凌九胤一同去狩猎的其中一人顿时瘫软在地上……
那是秦和收养的义子,秦致远。
秦和唯一的儿子死后,后来又生了个女儿,直至如今也没有儿子,无奈只得从旁系过继一个养子来。
就是今日一同来参加狩猎的秦致远,与凌九胤同岁,他一直对自己是养子的身份耿耿于怀,想要在狩猎之日表现一番,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
“马上送陛下回宫!不得耽误半刻!”
顾青渊与其他大臣商议后,便决定连夜送凌九胤回城。
皇帝驾辇马不停蹄地朝皇宫奔去。
安乐宫内,秦柔看着从豫城传过来的军报,正烦躁之时,听到殿外传来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
向来稳重的秋霜此刻脸色焦急,快步朝秦柔禀告着:“太后娘娘!陛下他出事了!”
“什么?胤儿出什么事了?”秦柔忙脸色大变,她扔掉手中的军报,站起身来急问。
秋霜弯腰回答:“听太医说,陛下受伤了,此刻正在赶回皇宫的路上。”
秦柔大声命令着,“走!去乾坤殿!让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一起去殿前候着!”
昏迷的凌九胤被侍卫们从宫门口抬进来时,秦柔两眼发黑,险些站立不住,旁边的嬷嬷忙扶住她。
“快!去给陛下治伤!”
太医们看完皇帝的伤势后,都神色慌张,欲言又止,说话也是吞吞吐吐。
“陛下到底怎么了!”秦柔一声怒喝。
太医院令请求摒退所有人后,他才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禀太后娘娘,陛下性命已无忧,只是他……他伤了命根,恐怕日后再不能人道……”
秦柔一听,脑袋仿佛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头疼欲裂,感觉这天都要塌了!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