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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常山郡,真定城。

经过半个多月的跋山涉水,郭图这个坑逼沿着井陉古道,终于到了常山郡治所真定城外。

“呼!”

瘦了一大圈的郭图,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从太原到常山,一路翻山越岭,可把他折磨惨了,途中不仅遇到贼匪劫道,还遇到了豺狼虎豹,真可谓是九死一生啊!

“横威,幸好有你啊!”

郭图撩了撩鸡窝头,看向身旁蓬头垢面的吕横威,感慨万千。

“蒋奇那个混账,待我回到邺城,定要告他通敌!”

如今,井陉古道上各处关隘一直由冀州把控着,郭图本来以为踏入井陉就是自己人了,可是驻守在井陉古道西段,紧挨太原郡的故关守将蒋奇,跟本不鸟叫关的郭图。

蒋奇不开关门,郭图又飞不过去,怎么办呢?

只能绕呗!

于是,郭图和吕横威钻进了太行山老林子里,吃尽了苦头,这让郭图对蒋奇恨得咬牙切齿。

“军师,先入城吧!”

吕横威感觉跟着郭图,实在是太倒霉了,要不是念在郭图哀求赵云放他的份上,他早就不管郭图了。

“对,先入城!”

吕横威蓬头垢面,郭图更狼狈,头顶鸡窝,衣衫褴褛,肩上挎着一个干瘪的包裹,比难民…还难民。

最滑稽的是,郭图原本嘴上两撇鼠尾胡子,现在只剩一撇,看着非常滑稽可笑。

“站住!”

叫花子模样的郭图二人,刚到城门前,就被两名持刀兵卒拦住了。

郭图一怔,看着旁边那些随意进城的人,顿时大怒。

狗日的,本军师怎么走到哪,都有人拦路?

“他们可以进城,凭什么拦我们?”吕横威也怒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老子好歹也是冀州大将。

“是啊,凭什么?”

郭图抖着一撇鼠尾胡子,要不是怕这副模样丢人,他都要亮出军师的身份,吓死你个不长眼的。

“凭什么?”

一名兵卒上下打量着郭图,一脸肯定道:“俺看你贼眉鼠眼的,像个贼!”

贼眉鼠眼?

郭图怒睁着眼,本军师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你竟然说本军师贼眉鼠眼?

“竖子,你说甚?”吕横威撩起成条的袖口,就要揍人。

“果真是贼人!”

一见高壮的吕横威要动手,两名兵卒举刀相向。

“喝啊!”

吕横威怒喝一声,避开砍来的长刀,双拳挥出,两名兵卒正中面门,被打得昏死过去。

郭图刚感觉出了口恶气,城门内涌出一队兵卒,很快将郭、吕二人围住,周围也有一群驻足看戏的百姓。

“误会!”

郭图心头一颤,这些人要是一拥而上,本军师哪里遭得住?

吕横威愤愤难平道:“军师,亮出身份吧!”

郭图背靠吕横威,低声道:“你不嫌丢人啊?”

“唉!”

吕横威暗自叹息,堂堂冀州军师和冀州大将,与街角乞儿一副模样,亮出身份确实够丢人。

最主要是亮出身份,还不一定有人信!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何人闹事?”

城门洞内走出来一名威武雄壮的将领,语气浑厚。

郭图寻声望去,感觉非常眼熟,脑中不禁浮现赵云的样子,对背靠背的吕横威,低声道:“你看这人,咋有点像赵云!”

吕横威一愣,瞥向来人,他没有见过赵云,不知赵云长什么样子?

围住郭图二人的兵卒分开,赵风走了过来,喝道:“何故闹事?”

“他们不让我们入城!”

郭图脖子一缩,有点害怕;毕竟赵云给他的心理阴影不小,看到一个与赵云有几分相似的人,他也怕!

被打晕的两名兵卒,已经被摇醒,赵风问道:“为何不让他们入城?”

流着鼻血的兵卒,指着郭图恨恨道:“将军,这个时节,黑山贼最容易扮成他那样混进城,打探风声!”

赵风不禁打量起郭、吕二人,特别是吕横威,长得孔武有力,一脸剽悍确实有点像扮难民入城的贼人,喝道:“汝二人何故进城?”

郭图招子一溜,马上道:“家乡遭了难,入城投亲!”

“将军,去年黑山贼细作入城,就是说家乡遭了灾,入城投亲!”

另外一名嘴角出血的兵卒,当即说道。

吕横威暗道真晦气,军师找个理由都能与贼人一样。

郭图也傻眼了,本军师随便找个借口,居然是贼人用过的。

“带走!”

就在郭图二人愣神间,赵风手一挥,四名兵卒上前制住二人。

吕横威本来想反抗,却被郭图眼神制止了。

毫无悬念,郭、吕二人被押入城中,扔进了大牢。

吕横威扒着牢柱子,对坐在地上的郭图道:“军师,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严刑拷打呗!”郭图很难受,今年真是干啥,啥不行,又被抓了。

“那军师刚才还不让我反抗?”

吕横威急了,我冀州大将居然要被一群小卒子严刑拷打?

“刚才若让你打了人,那咱俩只能跑,但咱俩已没有口粮了!”

郭图干脆躺下,饥肠辘辘道:“而进了牢房,至少还有口吃的!”

吕横威顿时满头黑线,不愧是军师,居然打上吃牢饭的主意了!

“横威,先休息一下,等下受刑,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郭图捋了捋只剩一撇的鼠尾胡子。

“我有甚说甚?”

吕横威一愣,你不是也被抓了吗?怎么感觉受刑的人,就我自己似的?

没过多久,果然有人来提审二人。

“军师,来人了!”

吕横威推了推睡在身边的郭图,从地上爬了起来。

牢门打开,两名带着铁链的狱卒进来,看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郭图,对吕横威喝问道:“那人怎么回事?”

吕横威回首一看,郭图像一条死狗,说道:“太累,睡着了!”

“起来!”

另外一名狱卒,一脚踹向郭图,牢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重重一脚下去,郭图还是不动,狱卒很奇怪,不会死了吧?

躬身去探郭图鼻息,有气儿啊!抬腿一脚,又踹了下去,郭图还是不动。

“算了,先审他吧!”狱卒看向吕横威,说道。

就这样,吕横威被拉出了牢房。

待人走远了,郭图双手不停的搓刚才被狱卒踢两脚那地方,疼得他龇牙咧嘴!

“啊!”

很快,隔壁牢房传来一声惨叫,郭图瞬间感觉刚才挨那两脚没有那么痛了!

“竖子,某乃冀州大将吕横威!”

隔壁牢房里,吕横威被绑在有点像十字架的刑具上,两名狱卒正轮流挥鞭,打得吕横威破口大骂。

“还敢冒充冀州大将?”

挥鞭的狱卒极为不屑道:“老子还是大将文丑呢!”

说着,挥鞭的力度又大了一分,打得吕横威惨叫连连。

“竖子,老子真是冀州大将吕横威!”吕横威一边惨叫,一边怒骂。

“还敢胡说八道!”

另外一名狱卒也生气了,提起一把鞭子,两人一起抽,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啊呃!”

吕横威仰天惨叫,带着求饶的语气:“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相信我说的?呃啊!”

“说什么老子都不相信?”

两名狱卒,挥鞭猛打,吕横威如果说是普通老百姓,二人还相信,说是冀州大将,打死都不相信!

“你们…呃啊!”吕横威很绝望,惨叫哀嚎不止。

“住手,让我来!”

就在这时,牢房外,走来一名衣甲鲜明,却醉醺醺的将领,大喊住手让我来。

就快要痛晕过去的吕横威,一见此人,大呼:“淳于将军救命啊!”

一听吕横威认识淳于琼,两名狱卒知道摊上事儿了!

连忙扔掉手中血淋淋的鞭子,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你谁啊?”

醉醺醺的淳于琼,打了一个酒嗝,他有个爱好,喝醉了就喜欢抽人,几乎天天都来。

只见,淳于琼拾起刚才狱卒扔地上的鞭子,抬手就打。

“呃啊!”

吕横威一边惨叫,一边带着哭腔道:“呃啊!淳于将军,我是吕…呃啊..我是吕横威啊!”

淳于琼抡着鞭子打了十多下,有点手软了,这才反应过来:“吕横威?咋感觉有点耳熟?”

“淳于将军,你看看我,我真是吕横威啊!”

吕横威痛哭流涕,要是再不住手,他堂堂冀州大将,就要这么憋屈地玩完了。

淳于琼醉眼仔细一瞅,还真是吕横威,不解道:“横威,你小子咋绑柱子上了?”

“淳于将军,救命呐!我是郭图!”

浑身颤抖的狱卒,正在给吕横威松绑,隔壁牢房传来了郭图欣喜的大呼声。

这一刻,吕横威反应过来,难怪军师之前会给他说:等下受刑,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因为军师一早就想到了装死,让他一个人受刑。

很快,郭图、吕横威二人,被淳于琼带入城中大宅。

一番洗漱后,郭图穿上新衣,收拾整齐,对着铜镜赶紧把缺了半撇的鼠尾胡子画上。

一瞬间,“一表人材”的郭军师又回来了!

而吕横威比较惨,被狱卒打得浑身是伤,躺在榻上痛呼连连。

“淳于将军,你果然在真定!”

大宅里,郭图对主位上的淳于琼很熟络;他之前让吕横威不反抗,就是听闻淳于琼被派来了真定。

而且,他知道淳于琼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喝醉了就喜欢抽牢犯,那么他被抓去牢里,不仅能吃牢饭,还能等到淳于琼来抽人。

淳于琼字仲简,出身颍川淳于世家,与袁绍是好友,曾与曹操、袁绍等人出任汉灵帝设置的西园八校尉之一。

去年,袁绍出逃雒阳不久后,淳于琼也逃出雒阳,前往冀州投奔了袁绍,因其出身不低,又是袁绍小老弟,被袁绍委以重任。

而淳于琼与郭图,也是同乡。

“壶关被夺,某就来了真定!”淳于琼提起案牍上的酒,饮了一口。

说起壶关被夺,郭图顿时满肚子委屈,要不是壶关被夺,切断了大谷与冀州的联系,他哪里会这么惨?

但想到弄丢壶关的是袁绍外甥高干,到嘴边骂人的话,又噎了回去。

郭图可知道,淳于琼与高干关系不错,骂不得。

不能骂高干,郭图想到了骂另外一个人出气,大骂道:

“匹夫颜公骥,不听吾苦劝,执意侯甲水岸伏击赵云,反遭大败,坏主公大计,匹夫耳!”

淳于琼与颜良一向不和,听郭图骂颜良,当即倨傲道:“当日若非颜公骥与吾相争,赵云小儿早已身死上党!”

“淳于将军所言极是,当日若是将军出战,岂容赵云小儿张狂!”

郭图连忙附和,两个多月前,颜良与淳于琼相争出兵上党,伏杀赵云,最后颜良胜出,令淳于琼非常不忿。

现在,颜良身死侯甲水,郭图推卸责任,淳于琼则大说风凉话。

说到赵云,郭图陡然想起一件事,对淳于琼喜道:“淳于将军,赵云小儿是常山人,今日我在城门见到一个面相与赵云有几分相似的人,会不会和赵云有关系?”

淳于琼放下酒坛,大喜道:“此言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