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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郎君抬脚走在盼喜前头,上到三楼,指着两个丫鬟蹲坐的房门,“可是哪里?”

盼喜连忙说是。

对着这脾气不好的陌生郎君,她也不敢多说半个字,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果然,那郎君上前,一个丫鬟一脚,踹到边上。

“滚远些,立在这里生怕不知里头见不得人吗?”

什么?

见不得人!

盼喜吓得腿脚都软了,什么叫见不得人?难不成这大姑娘真有情郎?且瞧着这郎君面貌,确实好看,可总觉得不对,若是情郎,不应该柔情似水,偏这郎君气焰嚣张。

大姑娘,这是在作甚?

盼喜欲要上前问一句,奈何玉面郎君又是第三脚,踹开了房门,盼喜几乎不敢看大姑娘的面色,只跟在后头,与这霸道郎君前后脚入了门,又从里头关上。

“嘁!大姑娘,排场倒是不小,寻这个么个地儿,也不怕被人看着。”

金拂云转身看来,并没有慌张和害怕,面上还带着几丝笑意,“琵琶郎,想不到是你。”

“是我!”

宋幼安寻到最舒适的软坐上,犹如没骨头那般瘫坐下去,瞧了瞧眼前高几上也没个茶水,指着盼喜道,“死丫头好没眼力见,快去斟茶,零嘴儿也喊些进来,莫要生二心,这香茗楼老子比你们熟多了。”

盼喜一愣,马上看向金佛曰。

金拂云微微颔首,继而说道,“琵琶郎说笑,怎么也不会薄待郎君,听的说香茗楼新来了江州的好茶,盼喜,让茶博士上来就是。”

“是。”

待盼喜也出了门,金拂云方才坐在宋幼安不远处,静待眼前男子说话。

宋幼安不急不缓,要了吃的,方才饶有兴致端看金拂云,面上几分戏谑,若是旁的女子得了这么赏看,定然粉面含羞,眼波流转,哪里像眼前鼎鼎大名的金拂云,面皮深厚。

由着茶博士提着茶炉、茶壶,茶盏进来,烧了茶炉子,煮了热茶,外头小厮端来琳琅满目的茶点,有绿豆软糕、 枣泥酥,时兴的九层糕,还有一碟子四色酥糖。

至于炒货,上了葵花籽、南瓜籽,以及蜜饯菱角和新做的蜜饯李子。

待茶博士分别引了热茶出来,才躬身而退,宋幼安犹如大神那般,吃了口热茶,这才冷笑起来。

“果然是大将军之女,这临危不乱的魄力,倒是有几分。”

金拂云浅浅品了口夏茶,“我如今身居闺阁备嫁,鲜少能出来,今儿得郎君一声召唤,好不容易到了跟前,还请郎君不吝赐教。”

想到昨儿晚上,秋英怯生生的拿着小布包在门口徘徊,硬生生挨了一顿骂,才进来跪在跟前,呈上了物件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竟然是余成的亲笔书信,草草几个字,只说了今儿在西坊市上,与长相最好看的紫色锦衣郎君相见就是。

若不是余成独有的字体,金拂云定然不会贸然赴约。

到了西坊市,那么多着紫衣的郎君,她瞟了几眼,懒得理会。

只让家丁护卫朝着最好的香茗楼走去,一路上马车走走停停,果然,不多时,就有一抹紫色不远不近的跟着马车。

她心头冷笑,都是些见不得人的鼠辈!

索性选了最好的香茗楼,不多时,果然看到锦衣郎君立在香茗楼跟前,只让她有些出乎意料,马车看不真切,上了楼方才吃了一惊,竟然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琵琶郎。

一个雌伏男人身下,沦为京城达官显贵男女玩乐的脏东西。

他——

余成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可没办法,谁让没有余成的踪迹,这如今能抓到的蛛丝马迹,定不能失了,这才有了此刻二人陌生相对。

“大姑娘贵人多忘事,竟是忘了我。”

“我与郎君不过是在圣上寿宴上见过,怎说忘了?”金拂云心头着急,但面上无波,甚是沉稳,捻了一块九层糕放入口中,轻抿几口,咽了下去。

“也罢。我如今污泥之身,又谈什么往日情分。”

金拂云不以为然,面色一正,“郎君多虑,你生得天姿国色,若要真是从前故人,我自不敢忘却。”

“果然是大姑娘,会说话,也敢说话。”

他也坐直身子,忽地变脸,阴沉下来,“大姑娘好算计,我是知道的,隆恩寺的事儿,这京城上下只怕也就我清楚。”

“隆恩寺与我何干?今年来我虽说遇到些不吉之事儿,但也不曾去隆恩寺奢求过佛祖保佑。”

“哈!大姑娘莫要谦虚,您这般人才,怎么会信那几个泥塑的桩头,只是大姑娘也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今儿来,定然是知晓你做的事儿。不过你放心,我不要挟,只寻你做个事儿,这事儿于你正好解了套,于我,也有好处,如何?”

“郎君有事说事儿,莫要揣摩其他。”

金拂云心中起了杀意,这琵琶郎平日里哪里能入她的眼,而今竟然敢在她跟前造次,隆恩寺的事儿,他如何得知?

应不是余成所言,余成口风紧,就算性命垂危,也会护着自己。

宋幼安听完,竟慢条斯理鼓了三掌,“大姑娘说话滴水不漏,佩服。只是……”

他故意卖了关子,金拂云眼神冷厉。

两人竟是这么阴郁不语,彼此审视对方,最后还是金拂云叹了口气,“罢了,郎君不诚心说,我也就不强求了。盼喜,回府。”

她起身,欲要离去。

宋幼安也不担心,只抬了热茶,轻轻吹了茶面,“大姑娘真是狠心,昔日属下如今生死一线,入门来却不问个只字片语。哎,我受人之托,回去怎么回话?”

他唱作俱佳,看着停了脚步的金拂云,“是同他说,大姑娘问都不问,你死就死吧,只是死之前,我也不敢再私藏你,且还是报了何大人吧。”

终于说了。

金拂云忽地笑了出来,“郎君说就是了,何必乱按罪名,我那属下在庄子里修栈道,一脚踩空落了悬崖,生死不明,而今被郎君救下,若要什么金银财物的,只管说来,我金拂云别的没有,银钱嘛,倒是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