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气极,怒火中烧地道:“朕看你们,根本就不懂朕的良苦用心。”
“别以为朕不知道,好多百姓,将自己土地献于官员、举人,从而免税、少交税。让本该朝廷收的税,中饱了各地官员的腰包。”
“现在,朕把税降了,给官员也涨了俸禄,把秀才、举人都列为教谕之列,给于生活俸禄,让他们入县学堂、乡学堂,教学童读书学字,以课时取俸。”
“朕做这一切,就是想取得官绅的支持,把太下田亩给查清楚、分清楚。让百姓多种地、愿种地、爱种地,多种多得,越种越好。如此这般,咱大明的粮仓,才会满起来。”
“所以,必须一鼓作气,把土地田亩这笔账,给彻底算清楚。”
......
听着崇祯咆哮般的谆谆教诲,范景文、方岳贡一时汗颜。
吼了一阵,崇祯深吸一口气,这才放低音量,继续道:
“范首辅,立即下一道敕令,让各省、州府、县衙,立即清查土地田亩。对于那些查出来的、隐藏的土地、偷税漏税的土地,年底前,所有欠的钱粮税款,必须全部补齐。”
“如若不补交,则视为对朕不忠不孝。取得功名者,一律夺取功名,发配云南。其田亩家产,一律没收,不得有误。”
“各省、州府、县衙官员,若有胆敢包庇者,一律撤职查办,与违律法者,同罪。”
......
“臣遵旨。”范景文、方岳贡急忙领旨。
同时,也对崇祯的雷霆手段,心惊肉跳。
次辅邱瑜、吏部尚书李遇知,以及一帮六部官员,也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
他们名下,或多或少都有百姓投靠的田地。这不是什么贪污腐败,这是大明官员的权利。
崇祯一手涨俸禄,一手又要收权利,这一招,玩的狠啊。
“范首辅。”
“臣在。”
“朕看宋企郊,年富力强,常年任职州县、熟察民情,跟百官又没多少交集,定能做到公平公正。”
“朕看,就让他做个吏部左侍郎,专门考核天下官员政绩。”
“告诉他,重点考核各地税收情况、粮食产量、土地清查情况。各地胆敢弄虚作假者,以欺君之罪,一律严查。”
“臣遵旨。”范景文急忙领旨。
不经意间,他还瞥了一眼李遇知。
吏部尚书李遇知一脸尴尬,稽查考核百官这么重要的事情,崇祯竟交给一个曾经投降闯贼的人。把他这张老脸,往哪搁呢?
可是,他也不敢进言。
唉......也罢。反正他都七十九岁了,也折腾不动了,等宋企郊搞完这次考核,他就辞官回家享清福吧。
安排完几件棘手的事,崇祯稍微喘口气。
此时,看着一众忠心耿耿的老臣,崇祯的气,虽然来的猛,但也去的快。
毕竟,这些重大政策、重大变法、重大改革,不论是大明,还是前朝历史,都是史无前例的、从上而下的,是从皇帝开始坚决往下推的。
崇祯知道,大明末世,要找一个张居正、商鞅那样的改革能臣,哪那么容易?只有,他亲自动手了。
范景文、李遇知、方岳贡几人,虽然忠心耿耿,敢为大明殉葬。但对变法的理解,自然没有崇祯皇帝深刻。
崇祯又常年征战在外,不得教诲,理解不够,推进力度不够,也是没法子的事。
崇祯轻缓口气道:“诸位爱卿,朕今日,有些激动,但不怪罪你们。”
“沉疴用猛药,大明百弊缠身,朕不得不心狠一点,把所有变法,尽快推开,推到大明的角角落落,让百姓得实惠,让百姓踏踏实实、安安心心种粮。”
“陛下拳拳为国为民之心,臣深有体会,也万分惭愧。”范景文急忙回应,却还在自责。
崇祯点点头:“范首辅带领内阁,为朕监国,也劳苦功高,朕甚感激。”
“朕看天色已晚,把敕令发出去,众爱卿就早些歇息吧。”
“谢陛下圣恩。”范景文急忙带领众臣谢恩。
一众人,听着崇祯安慰的话,也突然释然了。
万幸,崇祯皇帝没有疯,也没有开启病态的暴君模式。若此,大明幸甚!百官幸甚!天下幸甚!
送崇祯皇帝出内阁,范景文立马带着邱瑜、方岳贡、李遇知,连夜发出三道敕令。
第一道是关于税收的事,万物皆可税,万物皆三十税一,简单明了,相当于张居正的一条鞭法。
第二道是清查土地田亩,所有土地,必得清查。这个涉及范围更广、涉及人员更多,是大明根本。搞不好,又将引发无数起义、暴动,给烽火燃山河的大明,再加无数把火。
第三道,发给大顺前吏政府尚书宋企郊的任命圣旨,让他做大明吏部左侍郎,把大明官员的生死前途,都交到他手上。
......
忙完一切,众人这才安心回家。
不管变法结果如何,是好是坏,是猛药去疾,还是猛药玩命,都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摸着石头过河了。
崇祯走出内阁,看看天色,已经晚了。
又照例走进长春宫,陪怀有身孕的吴萌萌聊天说话,陪着吃清淡的孕餐。又给加了两个太监、两个宫女,全方位照顾吴萌萌饮食起居。
哄吴萌萌睡下后,崇祯照例走进坤宁宫,每日一考,考校太子、定王、永王的学业。
这一晚,借着内阁的话题,崇祯把开海禁、统一农业和工商税税率、清查土地田亩、考核文武百官的事,从头到尾,一一讲给太子、定王、永王听。
考教道:“慈烺、慈炯、慈炤,你们都说说,想到啥说啥。”
“这说破大天,这大明的事,就是咱家的事。谁对咱家有用,谁对咱家无用。谁跟咱家是一条心,谁跟咱家不是一条心。”
“你们兄弟,可得想清楚,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