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应声回头,他正独自搬着碎石,加固防线。
见到我走过来,王石显然变了脸色,惊慌地丢掉手里的重物,左顾右盼却不知逃往哪去。
“咱俩还真是有缘……”
我的右手伤势还未完全愈合,但子弹上膛的动作,依旧轻而易举。
“哥!你……你不能杀我!”
王石被吓得倚靠在碎石堆上,抬起双手。
“这里干什么都得听部队的!我们不能私斗……!”
“我听你马的部队!反正都是一死,老子得慢慢折磨死你……”
我一脚踹倒王石,枪口抵住脑门,卸下其腰间的手枪。
还有那蓝宝石项链。
“好久不见……”
我拿着那蓝宝石,借着月光细细端详。
“上次拿着这玩意儿的时候,咱俩可还在同生共死呢!”
我不禁感慨,“不过没关系,这里是静江,背叛这种事和杀人一样平常。我很理解……你希望你能理解我……”
一枪崩了他实在太便宜王石了。
我抽出短刀。
“我们还有机会离开静江!!!”
王石连忙解释。
“……”
“是真的!不过不是现在,这帮部队的人不允许货船离开。所以不能被他们发现……”
“放你马的屁!货轮已经被炸毁了,还想懵我!”
我狠狠一拳砸在王石脸上。
“我发誓……”
王石慌忙将手挡在脸上,“货轮还能开……被炸的都不是重要设备……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什么意思???”
这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
王石看了看四周,大家离得较远,都在紧盯着感染者的动向,没人注意到我们。
“我到港口后,和那胖子碰头,而且成功上了船。”
王石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因为是混上去的,我和其他几人躲在货轮的储物箱里。按原计划,那天傍晚就能离开静江市,而且后面不会再有新的货轮来这里。不过……”
“谁也没想到,那些感染者忽然开始发起大规模进攻。部队忽然下令,不准任何人离开静江市,据说国家完全放弃静江市了,准备释放核武器,消灭病毒。”
“部队的人登船,将我们所有人都扣了下去,把我们拉到这里当大头兵,还试图把船炸毁。不过那胖子还是有手段的,说服了那几个当兵的。他们故意炸毁货轮一些不重要的设施,蒙混他们的上级,然后只要找到机会,我们就可以,在核弹来之前,离开这里。”
“你是说……”我不禁皱了皱眉,“部队里有人叛变了……”
“这不是叛变,这里是静江……”
王石不屑地笑着,“是世界背叛了我们。想活着可没错……”
王石向我指了指靠近港口的那几名士兵。
“很容易看出来谁准备离开静江市,他们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往前线冲,死在这里毫无意义。反正明天一到,这里就只有几千度的高温……世界倒是安全了。”
我犹豫着看向海面上的货轮。
王石应该没有骗我。
毕竟货轮虽然看起来被炸得遍体鳞伤,但仍然可以浮在海面。
何况……从国家决定释放核弹开始,我们所有的反击都不再有意义。
塔瑞斯的目的也达到了。
静江市被毁,既完成了群体筛选计划,也掩盖了大部分真相,又能防止病毒扩散。
我也得活下去……
“核弹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我提醒道。
“所以我们时间紧迫……”
王石小心挪开脖子边上的短刀。
“有什么计划?”
“见机行事,最晚的时间是凌晨5点,否则我们可逃不出爆炸范围。看见那几个人吗?”
王石又指向防线大后方,几个摸鱼摆烂的家伙。
“船长,大副二副,轮机员……他们可得安安全全的,不然我们可不会开船。周围那几个穿军装的,就是保护他们的,他们都摘掉了胸牌和肩章,已经不是士兵了。这也可以分辨是不是自己人。毕竟真有一大堆榆木脑袋,铁了心为国捐躯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我狠狠瞪了王石一眼。
“那当然,希望国家会记得他们……”
王石连忙解释。
我这才开始注意到,大家的神情。
他们各有各的心事。
有的人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而有的人在考虑着,如何摆脱异变体和部队其他人的麻烦,登船撤离……
那个少尉显然坚定不移,誓要与静江市共存亡。
“那个少尉,是这里军衔最高的,所以现在他管事。他可不希望这里的人闲下来,所以喜欢慷慨陈词,怂恿士兵战斗到最后,一刻也不能停。知道为什么不能停吗?”
我冷冷看了王石一眼。
“因为一旦停下战斗,恐惧蔓延,求生的本能滋长……活着的人会想尽办法逃离。”
王石自问自答。
嘭……
又一波攻势开始了……
谁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反正天一亮,双方都必死无疑。
“唉……”
王石疲惫地站起身,“畏战怠战会被枪毙的,就算是不情愿。咱也得向前冲……”
“讲真的染哥”,王石伸出右手,“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多个人多份力量。”
“同意。”
我微笑着,握手言和。
我们又成了彼此的队友,但这次我得站他身后才行。
“迫击炮准备!!!”
“前方700米!”
嘭……
砰砰砰砰……
“飞行异变体!机枪手!!!”
……
我和王石在人群间穿行,配合前线部队作战。
总有不少人死掉,异变体速度很快,而且数量很多。
“还有没有汽油弹!”
最前线的士兵大叫。
“……”
没有人回复。
“弹药!弹药!”
前线再次传来声音。
而搬运弹药的士兵,我看到他摘掉了肩章。
他看到了前线的凶险,队友被撕成碎片,迟迟没有将弹药运过去。
砰!
少尉果断开枪,击毙了那名畏战的士兵。
“为了共和国!!!”
少尉推着弹药大喊着,冲到最前面。
“同志们!战斗到最后一刻!”
所有的士兵似乎被瞬间赋予了勇气。
吼吼吼!!!
感染者总是源源不断,它们在废墟顶端龇牙咧嘴,在空中盘旋,起起落落。它们和部队不断迂回突进。
士兵们会疲惫,但感染者不会。
它们投掷沾了感染者组织液的利器,或者从空中洒落死尸的尸体,只要稍微划破士兵的皮肤……
“机枪手!!!把它们打下来!”
……
我精疲力尽,已经不在乎时间了。
王石说着见机行事,可我们完全没有机会。
大家都众志成城,谁打算脱离战场,就一定会被枪决。
我们不可能明着和部队其他人摊牌,这会让感染者有可乘之机。
在东方透着微白之前,我一直在耳鸣。
后来炮火声慢慢褪去,战场安静了许多。
应该是折损了不少人,不过那些感染者,同样没好到哪里去。
我和王石瘫在战线前。
回头看到船长和大副几人还是安全的,这帮成天在海上跑的果然最会划水。
活下来的,大多是卸了肩章的人。
太阳快出来了。
几名士兵起身。
我想,机会大概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