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堂里的最后三人是文禺和元音、元竹。
傅元走过来收拾他们三人面前的碗‘山’,嗯……对就是碗‘山’……
文禺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里表示很满意。
傅元虽然很喜欢他们吃自己的饭菜,但是这碗‘山’还得他自己来收拾。
真真实实的体会了一把痛并快乐着。
轻舟踩着竹林的细碎斑驳的影子。
此刻已经过了饭点儿,轻舟拿着那把那把素琴,元…玉,嗯,对元玉。
轻舟拿着琴,来到了饭堂,此刻饭堂里空无一人,她又错过饭点,傅元师兄从后厨出来,端着一碗素面,缓缓朝她走过去,轻舟看着他。
“吃吧,我知道你饭点又没来。”
全山上就她一个师妹,她没来吃饭的话,很容易就知道了。
轻舟将琴放下,坐了下来。
立刻被这碗的香气所吸引。
眼前的素面泛着白烟,傅元真的把一碗面都做的那么好吃。
轻舟低头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这碗素面,看似简单,却有着丰富的味道。
面条细软,带着淡淡的麦香;汤汁清澈,鲜美可口,仿佛有着山泉的甘甜。
傅元看着桌上的琴,缓缓坐了下来。
沉声询问。
“这是元玉?”
轻舟放下筷子点了点头。
傅元师兄缓缓站起身,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
他轻轻抚摸着琴身,手指轻轻滑过每一根琴弦,仿佛在感受它们的温度和质地。
他调整了一下琴的位置,让自己能够更好地弹奏。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弹奏。
琴声悠扬,如泉水叮咚,又如风过竹林。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精心打磨的宝石,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又有一丝悲风白杨,伤春悲秋的离愁别绪。
他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跃,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随着琴声的起伏,傅元师兄的身体也微微晃动,仿佛与琴声融为一体。
他的脸上洋溢着陶醉其中的表情,仿佛置身于一个美妙的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中。
似轻舟见到的明宴弹琴时一般。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他和那把琴。
他的每一次弹奏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又如此轻盈而自然。
一曲终了,傅元师兄放下琴,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脸上仍然洋溢着陶醉的表情,仿佛还没有从那个世界中回过神来。
琴声有洗涤人心灵的作用。
轻舟听完傅元师兄的琴声后,觉得自己的心灵都被洗涤干净了。
琴音虽美,只是多了几分悲,几分苦。
“师兄居然会弹琴。”
傅元将琴放下。
“以前听我娘弹过,后来听师父弹过,我弹的是我娘常弹的曲子。”
轻舟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琴就放在你这里吧,每日空闲的时候可以弹一下。”
傅元笑了笑。
“我一个伙夫,弹什么琴啊……”
轻舟轻轻笑了笑。
“师兄过谦了。”
两人对视一眼似是决定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一样。
桌上的琴轻舟没有拿走。
傅元拿着琴愣了很久。
后来轻舟才知道,傅元师兄的母亲是青楼里的一名歌姬。
唱跳皆是绝唱,美貌更是惊动天下无数男子。
后来惨死,连最喜爱的琴最后都落了个下落不明。
后来的后来,傅元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被文禺捡到。
其实傅元是文禺道士捡到的第一个徒弟。
当时文禺也追求给自己的弟子取名字。
那时的傅元,肤若白雪和他母亲一个样。
文禺就想到了元玉二字。
圆润可爱,温润如玉。
傅元死活不肯叫这个名字。
文禺道士也不是死板的道士,虽然没有改名有些挫败,但是也没有强迫他,就由着他了。
后来偶然得了一把琴,是他的第一把琴,他也懒得再取名字,就把元玉取做了这把琴的名字。
至于傅元,为什么非要姓傅呢,他也不跟着他娘姓,傅姓,其实是傅元他娘爱慕的人的姓氏。
傅元娘一辈子都想等那个男人爱她,可是至死也没有等到。
傅元娘很喜欢弹琴,因为她和那个人的相遇相知相爱,就是因为这把琴。
傅元娘年轻时太过貌美,那日妈妈让她自己去买把喜欢的乐器,回来就做舞姬歌姬,她听话照做了。
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地痞流氓,拦住不让她离开,然后那个人就出现了。
其实傅元娘不是没想过那是他弄的巧合,但是他们真的太像了,三观相同,志趣相投。
可以说是无话不说,无事不做。
然后的然后就是那个人说他们只是最好的知己。
傅元娘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些情投意合,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傅元娘后来才知道自己怀了傅元。
傅元娘求着妈妈,没有告诉那个人,也放弃了自己赎身出去的机会。
她说他有自己的思想的爱,她不可能束缚他一辈子,不能让孩子成为他们之间的羁绊。
傅元的出生是瞒着所有人的,包括那个人。
可能那个人至死都不知道傅元娘给他生了个儿子。
傅元娘生下傅元后,容颜一落千丈,没几年就相思成疾,在傅元七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琴失于市,情失于世。
小小的傅元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只知道从小就有人说他像那个人。
母亲总是会对着他发呆。
有时候母亲眼里的神色,他也看不出来,那种眼神仿佛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知道那个人是母亲至死不渝都爱着的人。
午后黄昏。
母亲最爱拿着琴弹奏那曲相思别离曲。
久而久之傅元就记住了那个调调。
往后傅元娘弹奏的时候,傅元就在旁边,傅元娘还是会教他弹。
后来傅元会了,就总是想弹一下那个曲子给他的母亲听。
傅元娘就说:你弹不出来的……
那时候傅元很不服气,以为母亲认为他弹得不够精湛,就赌气自己练了很多遍。
到后来他才明白。
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相思的苦?
又怎么会弹得出来那种肝肠寸断的相思呢?
傅元那天看着轻舟今天拿着琴,就想起了他的母亲,想起了自己曾经那么努力弹曲子时的日子。
时光已经推着他走了很久很久了,此时再弹这首曲子,得于他的只有一份悠然自得尚在。
轻舟听来洗涤心灵就因为如此。
多的那几分苦和悲皆是因为这个原因。
轻舟除了每天待在藏书阁里,就是每天都会来傅元师兄的厨房重地,在竹林里听他弹奏一曲美妙的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