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婳有些警惕地看了裴遇一眼。
他却很自然地和倪婳打招呼:“姐姐,你下班了?”
语气和神态是恰到好处的礼貌,并无之前那种刻意的亲近和黏糊感。
他这种姿态,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那天的事情,表现得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弟弟。
倪婳见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裴遇没再多说什么,到了9楼之后又朝倪婳点了点头示意,然后就开门进了902。
见到裴遇这样的表现,倪婳算是彻底放下心了。
看来那天裴遇所谓的告白只是少年意气下的一时冲动而已,又或者是她“告状”的威胁有效,他怕被他哥知道。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要裴遇能够收起那种不该有的心思,倪婳便不会再和他计较什么。
她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算是解决了心头的一桩事儿,倪婳的心情还不错。
但是她刚刚进了家门,就突然接到了她妈打来的电话。
每次倪婳接到她妈的电话都很有压力,因为内容八成是和催婚有关的。
以前还好,她只是偶尔提那么一两句,但到了今年,她就催的越来越严重了。
至于之前倪婳和裴晋谈恋爱的事情,她是没有告诉家里的。
主要是那时候,她觉得她和裴晋的感情不算稳定,不适合太早告诉家长,如果让她妈妈知道的太早,肯定会问东问西,要是让她知道了裴晋和她的家庭差距,估计又要担心了。
说到底,还是倪婳对自己和裴晋的未来没什么信心。
现在看来,瞒着是对的,他们这不就分开了吗?
倪婳把包包挂在门口的架子上,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腾出来的手已经接通了电话。
“喂,妈妈,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是有什么事吗?”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妈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倪婳的母亲倪歆兰嗔道。
倪婳没和她争辩,配合地说:“是,是我说错话了。”
倪歆兰这才哼了一声,然后问倪婳:“妈妈上次给你寄的牛肉酱吃完了吗?要不要再给你寄一点?”
倪婳的老家就在A市隔壁的c市,距离其实不算远,开车走高速大概两个多小时就能到,和他们上次去的度假区花费的时间差不多。
不过倪歆兰并不经常来A市这边,因为倪婳还有一个在上初中的弟弟,倪歆兰不放心出远门。
她上一次来A市,还是一年多之前的事了,那时候倪婳刚买了房子,她过来看了一眼。
之后都是倪婳有空自己回c市去看望他们。
那牛肉酱是倪歆兰唯一的拿手菜,她自信得很,倪婳不方便回去拿,她就每隔几个月给倪婳寄一次。
倪婳躺倒在沙发上,她回答道:“还没吃完呢,不用急着给我寄。”
“那好吧。”倪歆兰也没再坚持,毕竟她今天打电话过来,主要目的不是因为牛肉酱。
倪婳大概也猜到了。
果然倪歆兰用牛肉酱开了个头,紧接着就开始说起了正事:“说起牛肉酱,前几天妈妈去超市买牛肉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老同学,就和她一起聊了聊,她家有一个和你同岁的儿子呢。”
倪婳无语地望着天花板,她心想,又来了。
倪歆兰也不管倪婳有没有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着:“那孩子我以前还见过,那天一问,才知道他现在竟然也在A市工作呢……”
接下来倪歆兰就絮絮叨叨地介绍了一番那个男人的情况。
倪婳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只是越听,倪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果然倪歆兰很快说到了重点:“婳婳,你们俩年纪相仿,又有缘分,要不要见一面啊?”
“什么?!”
倪婳猛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道:“妈妈,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相亲吧?”
“也算不上相亲啦,只是让你们见一面,互相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嘛。”倪歆兰轻描淡写地说。
“当然,”她话锋一转,又说,“你要是觉得是相亲也没错,毕竟你的年纪也不小了,确实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呀。”
倪婳欲哭无泪:“妈妈,我觉得我年纪还小,不想那么早结婚,而且我也不想相亲,我就不能自己找对象吗?”
“自己找?”倪歆兰冷哼一声,“那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见你找过?”
没错,倪婳不仅没把她和裴晋那段告诉家里,她和齐则肆那段也同样没说过。
在倪歆兰看来,倪婳就是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女孩儿,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着急。
“我……”倪婳无言以对。
她还真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只能让倪歆兰继续误会下去。
“你先去见见,看看合不合适,合适的话可以先谈恋爱,以后再商量结婚的事情嘛。”
倪歆兰这个女人,虽然表面看起来性格温柔体贴,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但实际上骨子里十分强势。
她决定的事情,基本上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而且她思想又传统,一直认为结婚是女人一生中的第一等大事。
“妈妈已经和胡阿姨说好了,她的儿子小王那边也通知了,时间就定在明天,具体时间和地点我待会儿发你手机上,你记得一定要去啊。”
看看,一切都安排好了,根本就没给倪婳拒绝的机会。
倪婳垂死挣扎:“我最近工作太忙,明天可能没空。”
“胡说,我都问过丹妮了,你最近都是按时上下班,明天也没什么大事。”倪歆兰早有准备。
倪婳:“……”
她没料到倪歆兰居然还提前打探过消息了。
“好了,事情就这样说定了。”交代完之后,倪歆兰就果断挂了电话。
几秒钟后,倪婳的手机收到了详细的时间地点安排。
第二天倪婳愁眉苦脸地去公司。
秦丹妮一阵风似的来到倪婳的办公室,她双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微微俯着身子说:“婳婳,昨天阿姨又给我打电话了,不过你放心吧,我只说了该说的,和阿姨聊的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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