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后院,两人还没来得及迈入祠堂,就被墨竹拦住。
“何事?”
谢长宴今日的公务处理的够多了,如今,也只想带她安安静静给母亲上炷香。
墨竹顿住,犹豫开口,“属下接手府内事务,在后院柴房发现京中来使,这人说他是来传旨的,让大人即刻启程回京。”
怕不是谢侯私心,仗着如今圣上体弱多病,时日无多,暗自扣下信使,意图谋反。
他此举,倒是给大人埋下后患。
墨竹搜查时发现此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谢长宴顿住,“继续绑着,改日再说。”
反正他如今对外称伤,回谢府休养。
仗着平洲之功,圣上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难为他。
就算是派杀手,到了天阳城,怕也只是伸手莫及。
如今拖上几日,京中那边应该比他更急。
“是。”
墨竹拱手退下。
两人这才进了祠堂。
满满当当的牌位,岳淑荣的牌位也只能被挤在了一侧。
常年无人擦拭,已经落了灰。
而他那位难产早夭的妹妹,连牌位都没有。
谢长宴让人刻了一块,却不知该提什么字。
当年母亲该多绝望,连妹妹的名字都没有留下。
谢长宴走近,跪下磕了三个头,才上前端起牌位,用袖口擦干,和手里的无字牌位一起,放在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细心做完这些,他才眼含泪光,回头牵过她的手。
孟知溪跟着他安安静静上了香。
谢长宴又在一旁诉道,“母亲,如今孩儿也有了心悦之人,您和妹妹在天上,会开心一些吗?”
孟知溪上前,握住他的手,似是在给他回答,“会的。”
她随谢长宴一起祭拜,起身的瞬间,淡然开口,“以后有我替您疼他,爱护他,您可以放心了。”
两人从祠堂离开,天色已经暗了。
谢府一片荒凉之色,两人没留下,反而回了别苑。
还是这里才有家的感觉。
刘嬷嬷早就备好了小食在别苑等着。
见两人进来,她才擦了擦眼泪,上前行礼。
“让大人和姑娘见笑了,老奴这是喜极而泣,替夫人高兴。”
谢长宴自然不会责怪她,侧目,眼神落在了桌上的一盘鲜花饼上。
这是小时候母亲常常给他做的,难为刘嬷嬷还一直想着。
刘嬷嬷笑了笑,才道,“老奴哪里有这样手巧,这是姑娘亲手做的,研究了好几天呢。”
孟知溪一怔,看那鲜花饼已经有了裂痕,想到肯定是放了这几日有些干了。
谢长宴伸手去拿,孟知溪先一步拦着,“这鲜花饼做的时间久了,不能吃了,你若想吃,我改天再给你做。”
再说了,她也只是学了几天,味道不一定做的和他记忆中的一样。
刘嬷嬷给他们添上汤,补充道,“冬日天冷,糕点不易坏,原本也不该摆上来的,但这是姑娘的一番心意,老奴想着,纵使不食,也该让大人知道。”
刘嬷嬷又添油加醋说了几句。
“前几日,大人不在,姑娘日日失神,除了去小厨房研究做鲜花饼,就是坐在屋内发呆,大概是在想大人……”
这才引得谢长宴满意地勾了勾唇。
孟知溪急急道,“嬷嬷净打趣我,今日嬷嬷也累了,我看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刘嬷嬷点了点头,见目的达到,便笑着退下。
屋内一时只剩下两人。
孟知溪回头,见他又拿了那鲜花饼。
急的上前去夺,“不是说了,放了好几日,怕是坏了。”
谢长宴不听劝阻,咬了一口,“就是坏了,知溪亲手做的,我也想尝一尝。”
“吃了会坏肚子的。”
孟知溪伸手拦了,没拦住。
谢长宴咬了这一口,倒是隐约能闻到鲜花饼的香味,想来只是口感不佳了,吃一口也没事。
“味道怎么样?”
孟知溪抬着头,等他的意见。
见谢长宴没说话,她还有些紧张。
说实话,放的时间长了,口感干巴巴的,鲜花的味道也不浓了,比起吃过的那些软糕,口味差的很多。
可谢长宴竟然吃出了几分小时候的味道。
“很好吃,可惜了,这盘糕点放的久了,不然今日不吃饭,我也要把它吃完。”
孟知溪见他这样说,连忙把他手里的糕点拿回来,连同盘子,放的远远的。
“说什么傻话,你若愿意吃,我改天再给你做就是了,到时候日日给你做,看你吃的烦不烦。”
谢长宴盯着她,一双墨眸隐隐发亮。
“真的,说好了就不许反悔,以后日日给我做。”
这人!
孟知溪点头答应,“嗯,你若愿意吃,我便日日给你做。”
“好。”
两人用的这顿饭,是谢长宴这几日用的最高兴的一顿。
以至于吃到最后,他让下人弄了些梅花酒。
孟知溪只尝了一口,谢长宴却喝了一坛。
“不能再喝了。”
孟知溪托着他的脸,眼睁睁地看着这人有了醉意,歪在她身上。
“好,听夫人的,不喝了。”
“谁是你夫人?”
“你啊,难不成你又要反悔?”
谢长宴转头反问,倒是连孟知溪都找不出话来反驳。
“不反悔。”
她叹了一口气,扶着人回了内室。
房间这几天日日有人打扫,一推门就是她熟悉的清香。
好不容易把人放到床上,谁知谢长宴拉着她不放手。
孟知溪是松了力道的,被他这么一带,直接栽到他怀里。
“谢长宴?”
“嗯,我在。”
“你先松开。”
“不松。”
这人喝醉了,倒是有几分小孩脾气。
“你不松开我怎么去沐浴。”
“那就不沐。”
谢长宴在她脖颈处嗅了嗅,笑道,“知溪什么时候都是香的。”
孟知溪哄着,才让人松开她。
他身上倒是干净,自己这两日跟着那群蒙古人奔波,若是不沐浴更衣,今日孟知溪是睡不着。
给他盖上被子,孟知溪好好沐浴一番,换了新衣才回屋。
屋内,谢长宴已经自觉脱了外衣,裹着被子滚到内侧,给她留了大半个床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