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好几天,就这么一路北上。
孟知溪身子娇弱,可是被折腾的不轻。
可她愣是一声没吭,左右是她自己选的。
孟知溪就这一根筋倔,认准了,便不回头。
“累了吧,过来躺一会,今日午时,差不多就能到了。”
谢长宴铺了铺长袍,示意她坐过来,躺在他腿上。
孟知溪回头,看了一眼,耳尖冒红。
“不躺。”
也不知道是谁,受着伤还拉着她犯浑。
谢长宴哑然失笑,“那你坐过来一些,离那么远做甚,我又不会吃了你。”
孟知溪依旧摇头,抬手撩开帘子,往外看。
她还真没来过西北,这里的风又冷又硬,和刀子一般,吹的人脸都疼。
身后贴过来一块暖热,谢长宴凑近,就这样环抱住她,头靠在她耳后。
“冬日西北的环境不好,倒是苦了你。”
她畏寒,又娇气,怕是不会适应这里。
此时此刻,谢长宴倒是有些后悔了,后悔把她带来受苦。
可若放她回去,自己怕又想的抓肝挠肺,睡不好觉。
孟知溪摇了摇头,“我倒是很好奇,什么样的环境,能培养出谢大人这样的男子。”
谢长宴摩挲着她的手指,把脸贴在她的脸颊上。
眼底闪过几分不自然,又有些许感动。
他抬眸望去,皑皑雪地上,只有寥寥无几的数人冒雪奔波。
这还没入城,看不到城内的繁华景象。
偏偏孟知溪好奇,有时还伸出手去,接那飘落的雪花。
谢长宴便纵着她,陪她坐在窗口看了一路。
直到入了天阳城。
人影才渐渐多了起来。
西北人的服饰,多半的毛皮大氅,看着就厚实。
孟知溪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风土人情,还直觉有点恍惚。
谢长宴揉了揉她吹的冰凉的小脸,笑道,“到了,咱们下车,先用个膳。”
行了一路,车马疲,人也累。
谢长宴扶着人下车,又在马车前细心帮人把披风系好。
叶安和墨竹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位孟姑娘来的这几天,简直给他们开了眼。
得得得,不留下来碍眼,两人主动承担了拴马寄车的任务。
只有碧芙,默默跟着两位主子进了酒楼。
近来快要到元日,城中的人多了起来,竟然一时没有包厢了。
碧芙花了重银,才淘换到一个靠窗里安静点的位置。
孟知溪坐下,顺着窗户往外看,对面的小摊位好像在卖烤红薯。
两个扎着小啾啾的娃娃,吵着闹着要吃。
父母无奈,掏钱买了一个,那两个小娃娃一人一半,吃的正香。
饿了一路,菜还没上,孟知溪这会儿看的目不转睛。
谢长宴失笑,睨了一眼窗外的小贩。
“怎么,想吃?”
不待孟知溪回答,他便起身,“等着,我给你去买。”
明明有碧芙在旁边候着,他倒是有兴致,抬步便出了酒楼。
孟知溪在窗子里看着他跑去买红薯的背影,弯眉浅笑。
谢长宴掏了银子,回头看着窗内的佳人,心满意足。
“老板,我家娘子爱吃甜,你给挑个甜的。”
“好好好。”
这边谢长宴挑着红薯,酒楼却已经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公子来了,还不快请到二楼包厢。”
他口中的谢公子,自然是这天阳城的小霸王谢长恒,他父亲是滇侯,母亲是锦芳夫人,权势地位在天阳城一手遮天,可以说他是这天阳城的小太子也不为过。
男子一身上等的狐皮白裘,一抬手,身后之人才收了伞。
这几日天气冷了,家里的莺莺燕燕都挤在家里,吵闹的厉害。
谢长恒烦躁的不已,这才出来透口气。
谁知等了片刻,这酒楼竟然连一间厢房都腾不出来。
“混账,知道这是谁吗,你们酒楼还要不要开了?”
掌柜都不用去看谢长恒阴郁的脸色,被他身后的随从这么一吼,吓的腿一软,跪到地上。
“公子恕罪,公子恕罪,是下面的人不懂事,我这就让人去找厢房。”
狭长的眼角透着不善,谢长恒抬脚,把掌柜踹到一旁。
“废物,信忠,你亲自去找,爷要靠窗的好位置,遇到哪个不长眼的,直接扔下楼去。”
谢长恒一发话,他身边的随从立马杀气腾腾的上楼了。
掌柜吓的大气不敢出,只能安排好茶点先稳住这位小祖宗。
此处的动静,引的大厅众人议论纷纷。
谢长恒不耐烦地扫视一圈,没有人敢和他对视。
正欲抬步上楼,他眼睛一亮,视线放在靠窗的角落处。
女子解开粉色的羽缎大氅,只穿了一身对襟彩霞小袄。
双手托腮,笑眼看向外面。
仅仅是一个侧颜,就看的谢长恒心神一荡。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绝色的女子,他之前怎么没遇到过。
此女子是肤光如雪,姿容如玉,犹如不食烟火的仙女,降落凡间,清丽脱俗。
家中那些环肥燕瘦和她一比,都失了颜色。
一时,他怔在原地。
楼上,信忠兴冲冲地下楼。
拱手得意道,“公子,包厢已经清理好了,公子尽可放心上楼用膳。”
“啪。”
信忠头上挨了一下。
“上什么楼,没听见刚刚掌柜的说吗,楼上已经没有包厢了,我看我们就入店随俗,在这大厅凑合一下吧!”
说着,谢长恒抬步向靠窗那桌走过去。
信忠摸着脑袋,眼神不解,顺着公子的视线看过去,这才解惑。
原来如此,看来公子的后院又该添新人了,也不知道这次的新鲜能撑多久。
掌柜擦了擦汗,心跟着提起来。
刚刚和那位姑娘一块进来的公子,看气质也不是凡人,他看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想是这么想,掌柜可不敢上前劝言,只能任由那位小祖宗走过去搭讪。
“姑娘,您先喝茶,别着急,待会儿大人就把红薯买来了。”
碧芙倒上茶水,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眼神大骇,又惊觉大人不在,谢小公子应该认不出她们才是。
正想提醒姑娘,还没开口,谢长恒已经走近。
他揖了揖手,扬声道,“这位姑娘,店中无座了,不知道可否和你们拼个桌?”